既然白玉微要去县衙,万家一干知情人也免不了走一趟。
而被烧鸡伤了心的关捕头则先走一步,先回县衙禀报廖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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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李栋被威胁退婚,竟还扯上算命的了?
廖知县这样的读书人,向来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生平最厌恶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所以还没见到白玉微,心里已经有了不喜。
但,尽管万家人说是求了白玉微帮忙解决退婚之事,他也没觉得白玉微就是那贼子。他便是知县,也免不了对男人女人有刻板印象,一个小姑娘而已,哪怕是农活干多了力气大点,还敢大半夜独行十几里,还能折了一个大男人一条手臂?
这根本不可能嘛。
李栋这件案子,跟这个小姑娘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不过她主动来县衙也好,他身为知县,有教化百姓之责,这姑娘年纪还小,应当也是生活所迫走错了路,他应当跟她讲讲道理,让她明白是非黑白,要是能把她引上正路,也是功德一件。
至于万家想退婚的事……
廖志不由得眉心拧成了川字,许久后叹了口气,李栋虽然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人无完人,何况他毕竟是孝顺,且到底是个童生,怎么也不会委屈了万家小姐,再说,常言道,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他还是希望他们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关捕头看到廖知县对白玉微的不以为然,张了张嘴,但出于某种私心,没说出白玉微有可能练过武的事。
这毕竟也只是他的猜测嘛,她手上有茧子也可能真的只是农活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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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微和万家一众人被衙役们带着进县城,实在显眼,路上不免有人围观,也有那胆大的问他们犯了什么事。
衙役们是懂规矩的,自然不会乱讲,只驱散着百姓,让他们别凑热闹。
万家其他人更不敢乱讲,万老爷倒是想吼一声他们没犯事,都是那个黄毛丫头干的好事,可想到这么个丫头片子把李童生手都给打折了,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敢吭声了。
倒是白玉微看着周围数个百姓,忽然心里一动。
前面她就想过要再收拾一顿李童生,但还没想具体怎么操作,这会儿看到这么多看热闹的人,突然就有了新主意。
揍他,他喜欢报官,会给自己惹麻烦,他毕竟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没必要杀了他,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社会性死亡,让他哪怕高中状元名垂青史,都会在史书上留一句:
李栋夜夜与老母相搂同眠,形同夫妻。
这对一个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来说,怕才是致命的打击吧。
而身边这些跟了一路撵都撵不走的百姓,原本就是最爱吃瓜看戏的那一类人,有这样的热闹看,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开。
想想县城里的人,其中甚至有李栋的师长同窗,茶余饭后,说起李栋跟他娘睡一个被窝,再心照不宣地猥琐一笑。
哈,有趣!真是有趣。
这样一想,再看周围还在叽里呱啦地议论万老爷他们干什么犯法的事时,白玉微看向身边一个略为丰腴的,磕着瓜子的中年妇人,“你们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跟聚光灯一样都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衙役想要喝止,另一人却拦住他,低声说,“她不是人犯。”没看头儿都没把她绑起来吗?
且,还有烧鸡的交情在呢。
“哎哟闺女,快说说,大家伙都好奇呢。”妇人兴奋地说。
“好叫大家知道,沙溪乡的童生李栋跟万家酒楼的小姐定了亲,可这李童生实在不孝不义,害苦了万家小姐啊。”
“你胡说!我儿最是孝顺,你别污蔑他!”李母一听,气得大吼,恨不得上前捂住她嘴,可仇氏虽然怕官府怕衙役,走了这一路这会儿也缓过神了,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别的她不敢,还不敢拦着李母?她不仅拉住李母,还大好人似的阴阳怪气,“李家嫂子,你别气,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怕她说。”
李母那个气啊,而那妇人已经很上道地问,“李童生怎么个不孝啦?”
白玉微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李栋每天晚上都跟他娘搂一块儿睡觉。”
人群中一片哗然。
“不可能吧?”
“真的假的?”
“这个李栋莫不是个七岁天才?”也有人震惊地想到。
白玉微大喊一声,“李栋已经二十岁啦!”
又是一阵鼎沸嘈杂。
“这个李栋莫不是还没断奶吧,他是不是每天晚上还要喝他娘的奶啊?”
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一阵带有颜色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