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晃动着药碗,放在竹椅上道:“喝了吧。喝完药,这安魂散就失去作用了。”
我两手捧着碗,一饮而尽,还是一样的苦。
正紧锁着眉头,老者叹着气道:“不让你们来,你们还是来了。你送那丫头下山,正中下怀,她会被抓住的。”
“什么意思?”
“各个出口都封禁了。似乎在找什么人?你还是躲在这,别出去了。”
我鼻腔里涌进了很重的鱼腥味,看着他在狭小的屋中剁鱼。
“你不是医师吗?为何落魄到这种地步?”
老者放下了刀,坐在我的身前,重述往事道:“老夫有一个乖巧聪颖的女儿,两年前......”
正满十七岁的山茶背着药篓,进了深山;她的身后,远远地跟着青橘。
花阳战败后,笼月陷入在战火后的荒烟中,各处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山茶自小学医,天性聪慧的她立誓拯救苍生。近来来,山间不太平,传闻有猛兽袭人。父亲不同意她上山,也不愿意她离开这里。
她学医已到了痴迷的地步,按捺不住寻找药材的心思。
第一次任性的忤逆了父亲,偷偷上了山。
崖壁陡峭,她身上还背着药篓,脚下走得很慢,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中,她也望不见外面凡尘的烟火。
村子隐世独居,见不到外人。数年前,还称得上太平时,父亲蒙着脸带她到云渡采办了几回药材。
她曾在那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男子,恍若仙人,让她念念不忘。仅是一面,她就对世间有了好奇,她想出去,她想去看看更为广阔的天地。
她说不上来,是喜欢云渡还是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她在危急之中,赎下了青橘;又乐此不疲,学了很多规矩。她总认为,早晚有一日,是要入乡随俗,是能用上的。
“小姐,你就传我医术吧。”青橘追了上来,她的身材丰腴,不似少女娇小。
“爹爹说要教你,是你自己害怕了。”山茶在垂下的枝叶中,回头说道。
“我....。不能面对那样的脸,我心慌,学不进去。”
山茶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愣住了。
她的爹爹容貌说不上好看,甚至到了不能看的地步。村里很多人望着那样一张脸,都会心生嫌弃。
正因为这样,爹爹将医术教给她,希望她能救助村民,替家家户户,止病消灾,
“啊!”青橘惊叫着,两脚踩在草丛里的人身上。
山茶感到奇怪,走了回去。她蹲在地上,望着伤痕累累的男人,伸出了手,探了探鼻息,也只感知到一点热气。
她思索着,该怎样救他了。
青橘拽着她,劝说道:“小姐,我们与他萍水相逢,还是不要上赶着凑这个热闹,我们走吧。”
山茶拂开她的手,意念已决,道:“旁人都不会置之不理,我是医师,遵循医者仁心,怎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
青橘深吸口气,瞧着并不好走的山路,脸色沉重,道:“你不是神佛,你和我一样,都是女子。没有必要惹祸上身,世道很乱,我们能偏安一隅,就已是万幸。管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作甚?”
“我的确不是神佛。我是人,就得有人的感情,人的善意。山上野兽繁多,留他在这,会尸骨无存的。不可视之不见,否则,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