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留在汉江,而他去了沪上,在投行工作。作为一个码农,我除了加班,所有时间都给了家庭,和他联系少了很多。在19年前,也就是我们毕业后的第7年,他申请去了伦敦大学学院读研。
我前面也说过,X很优秀,很上进,他去读研,我丝毫没有意外。去英国之前,我还去机场送别,他告诉我,他找到了亲生父亲,此次留学也是父亲安排。
他不肯多说,但我能隐约感到他的亲生父亲很有钱,因为他戴了里查德米尔,X并不虚荣,他绝不会买一只西贝货傍身。
X在英国也很努力,一切如常,还谈了女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那个时候他单身30年,我还以为他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他快毕业的时候,我问他准备去哪里高就,他跟我说准备回国帮父亲打理公司,然后和女友完婚。这话讲了没两个月就出车祸了,当场死亡。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家里无权无势,我没什么资格质疑司法结论,我只是有以下疑点,请网友帮我分析:1.这起车祸当时有报道,我也留有报纸(见附图),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有报纸,因为我老婆的闺蜜一直在英国定居,买份当地的报纸不难吧;2.当初警方给出的解释是在服用抗抑郁药之后开车,精神不济导致的车祸。X在母亲去世后确有确诊重度抑郁,但多年来他一直配合治疗,积极服药,不可能在明知服药的情况下开车;
3.车祸发生在黄老脑梗住院期间,并且车祸后X被迅速火化,X是死于意外,又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这么快火化难道不可疑吗;4.X的女友朴惠妍也是一个迷,车祸后立刻就消失了。在X的描述中,她来自韩国并就读于谢菲尔德大学,但我后来调查了,当年法学系毕业生查不到这个人。
X是我一生不可多得的好友,19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而这19年中,似乎没有一个人再记起他。我知道有很多网友质疑X的身份,我只有留存我们的短信照片,当然,黄老最清楚X是不是他的儿子。此时此刻我并不关心如果他还活着能够分得多少遗产,我只想求一个公道,我兄弟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沉露躺在酒店里两天了,传闻王嘉诚病重,婚礼仪式暂时取消,其他宾客便陆陆续续离开了,酒店瞬间空了大半。沉露刷着手机,手机里是一只股票,红得刺眼,这两天的数据断崖式下跌。
这两天,一则#X之死#的新闻占据了各大资讯榜首,律师、法医、警察、留学生……几乎各行各界都针对于这条新闻展开激烈讨论。
X的身份被扒出,时间线和文章也对得上,X的很多校友站出来发声,填补了更多细节。更多的人在看到X的照片后,完全相信X是黄老所出——因为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沉露刚刚确定,黄榛榛乘坐私人飞机,将从科隆直飞东京。
沉露垂下眼,仰面躺在床上,渐渐有了困意。
外面又下雪了,雪籽打在窗户上,“咚咚”似敲门。这两天天气很不好,天气预报说,纽伦堡到慕尼黑一线以东的地区,到次日早上,可能会有30厘米厚的积雪。阿尔卑斯山、巴伐利亚森林等区域的积雪深度或将达到1米。
“咚咚”。那雪籽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筛子扫在窗户上,沉露脑中浮现初中时背的那首《春江花月夜》,里面有一句,“月照花林皆似霰”,她读了一遍又一遍,不明白诗句中的“霰”是什么意思,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吧。
那声音越来越大,也十分有规律,沉露定定看着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门。
“是谁?”沉露把外套披好,从床头滚到了床尾。
“我,齐思林。”一个熟悉的女声。
沉露把门开了一条缝,警觉又狐疑地望着门外。
齐思林裹着及膝的黑色羽绒服,还跑了绒,棕色的渔夫帽压得很低,pitta的口罩完全将下半张脸遮住,若不是那双小鹿般的大眼,沉露一时半会还没认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王嘉诚呢?”沉露急忙把齐思林从门外拽进来。
齐思林半晌没讲话,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位似的。
沉露瞧她是被冻坏了,可房间里没有热水能喝,德国人不管多冷的天只喝冷水,沉露只好催促她去泡个热水澡。
齐思林这才把帽子、羽绒服剥洋葱似的一层层脱下来。
她的动作很慢,又很小心,极力避免着碰到大腿。沉露见状,连忙上去搭把手。
脱到裤子的时候,才发现绒裤上一片黑红血水早已干涸,干硬不已,早就和皮肉黏在一起,只听齐思林“嘶”了一声,脸上仅剩的血色又褪了几分。
沉露在房间里寻找剪刀,这么撕扯下去,齐思林得疼晕过去。
齐思林语气变得很奇怪:“我早就说过,碰见你准没什么好事。”
沉露也觉得荒谬,她们不是风光无限的女明星吗,为什么每次都被弄得惨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