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那个电话,阮一舟几乎一宿没睡。
梦里韩叔叔哭泣的脸,温灼憔悴的模样交替出现,不断折磨阮一舟,让他自责内疚。
醒来时眼角一片湿热,阮一舟照照镜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下了班,阮一舟买个果篮去探望温灼,一抬眼对上安南的视线,他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等人走近几步,他又焦急凑过来,“老温状态不是太好,你别刺激他,我知道你有气,等他好了,顺便你撒。”
阮一舟面无表情越过他,“气我早出过,今天来就是专门看看他。 ”
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照在洁白病床上的人的脸上,火红的光,这一刻也尽显温柔。
分别的日子不长,温灼眼下的乌青,眼窝略显凹陷,都在告诉阮一舟,他过得很不好。
阮一舟咬了咬牙,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浓烈的薄荷味开始将他包围,而这次的味道却刺鼻地令人窒息。
阮一舟强忍不适,匆匆跑出去。
一道熟悉的人影闯出,让徘徊的安南刚要去追,走到门口,鼻腔内就被屋内散发的味道填满,他的后颈开始刺痛,“医生!不好了,出事了!”
医生护士都被喊来,一时间病房进进出出混乱不堪,“先注射镇定剂,观察十分钟后,再注射抑制剂。”
十分钟的时间,在药剂作用下,温灼状态逐渐平息,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气,出去和等在门口的安南说明情况。
“医生,怎么样了?”安南眼巴巴望着病房里的人。
“他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信息紊乱症状异常明显,我有个治疗方案,但会十分冒险,需要家属签字,你最好尽快通知他的父母。”
安南不管这些,只想知道怎么治,他上去死死拽住医生的胳膊,“什么治疗方案?”
“你先松手。”主治医生拨开令他发疼的手,“我们建议抽取一定量的腺□□,达到一种错觉,以此控制他的信息素紊乱。”
“什么?”这个方案让安南难以想象,腺体对于alpha来说是最重要的,而腺□□抽取的过程很痛苦,他是有所耳闻的,“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就是更温和的办法?”
“没有,抽取这个办法也只能治标不治本,所以你好好考虑下。”
阮一舟踉踉跄跄再次回来,主治医生刚好从他身边经过,一股消毒水味伴随着浓烈的薄荷味,是温灼的味道。
阮一舟紧追几步,一抬手,挡住了医生,“请问,09号病房的温灼怎么了?”见人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是他的朋友。”
“哦,那你知道他信息素紊乱吧?”
阮一舟点点头,照实说:“知道。”
医生摇头叹息,“既然知道就该好好劝劝他,早点找个omega散发信息素也不会这样了……”
剩下的话阮一舟听了大概,温灼的情况更糟了。
但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阮一舟没去找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安南,选择直接给柳原打了电话,询问他关于新药研究的进程,也顺道讲温灼遇到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柳原迟疑片刻,还是照实说了新药暂时未开发完善的消息。
“那抽取腺□□可行吗?”
“唔,这个很冒险,但效果好,所以可以试试。”
阮一舟暂时等来好消息,他和安南分享这片刻喜悦。
“真的?那太好了,我现在告诉韩叔叔他们。”安南激动地抓住阮一舟的手,使劲晃动。
阮一舟手被他抓得生疼,拼命点头,“真的,真的。”又不着痕迹地拽出来。
安南起身去通知韩幻雨他们,阮一舟也坐不住了,他来到白色的门前,隔着玻璃往病房内不断张望,心里不断祈求上天,温灼你一定要好起来。
那边韩幻雨和温季青一听说儿子出事,立马飞来。
当天夜里温灼被安排了抽取手术,结果还算乐观,体内的数值暂时得已平息。
听到这个消息,韩幻雨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哎,阿雨,怎么了?”温季青眼疾手快稳住他的身形,半拖半抱把人扶去椅子上休息。
阮一舟胆怯地站在一旁,他得到这个消息就该离开了,“温叔叔,韩叔叔,我明天再来。”
临走前又向他们深深鞠一躬,“对不起。”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温灼是成年人了,他会选择的。”说着韩幻雨把他扶直,双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小舟,不要自责。”眼神里多是鼓励。
“叔叔知道小灼做错了事,他不懂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大胆去爱一场,真的不合适也没关系,我和你温叔叔永远都是家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听完阮一舟眼泪汪汪的,“谢谢您和温叔叔。”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韩幻雨轻轻地替他摸去眼下的泪珠。
“嗯。”
阮一舟一离开,韩幻雨也不管安南还在场的事实,一头扑进温季青的怀里,小声啜泣。
“好了,小灼他没事了。”温季青一下又一下抚摸他的脊背,试图让人冷静,“这小子混蛋,等他醒了,我好好教训他一顿,争取和你完成双打目标。”
韩幻雨噗嗤一声笑出来,使劲推温季青一把,笑骂,“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好了好了,笑了就没事。”温季青搂着他往病房走,等温灼被推回来。
安南根本不敢看,光听声音就已经被虐的体无完肤,谈恋爱的感觉真是美好,可惜这些年除了那个固定p友,再没遇到过令他感兴趣的人。
温灼在床上躺了三天,阮一舟也想了三天,与其这样折磨下去,不如大胆些迈出那一步, 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阮一舟再去时没遇到安南,想着他应该是因工作提前离开的吧,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后来居然给他们个大惊喜。
温灼还是老样子,一直躺在床上,醒来的时间断断续续,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脸都瘦了一圈。
韩幻雨和温季青见他来,心里十分感激,“小舟,我和你温叔叔打算好好吃个饭,你和小灼好好聊聊。”
“好。”阮一舟目送他们离开。
病房里静悄悄的,温灼紧闭双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和阮一舟前几次来一样,“温灼,你要快些好起来,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说。”
不知这句话刺激到温灼什么,他缓缓睁开眼睛,张张起皮的嘴,发出微弱的声音,“渴……渴……”
“怎么了?”阮一舟俯下身,趴在他嘴边才听清,“你别着急。”
说着阮一舟拿桌边事先备好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用棉签沾水给他湿润嘴唇,“医生,叮嘱过先这样解渴,你这几天身体状态混乱,现在猛喝水会出大事,所以忍一忍。”
湿润的棉签在嘴边滚过,温灼拼命抿唇,想要汲取更多水分,连带眼神也不想移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