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龙吟禅寺香客稀少,几个僧人手握长柄扫帚在扫地。
陈开心直奔上次那个大雄宝殿,拦住一位路过的年轻僧人,急切地询问:“小师父,请问慧明大师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面露歉意:“阿弥陀佛。施主来得不巧,主持师叔祖已于前日宣布闭生死关,不见外客。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闭……闭关?”陈开心如遭雷击,“什么时候出关?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僧人摇摇头:“师叔祖闭关,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甚至……皆看机缘。闭关之处已由长老们亲自封门,万勿打扰。施主若有难处,可寻监院师父。”
找监院?陈开心苦笑。
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说慧明大师给了神秘项圈让他家四个变成人的宠物戴,现在项圈效果太好,好得让他受不了?谁会信?谁敢管?
陈开心失魂落魄地走出寺庙山门,回首望去,只有那飞檐斗拱在烈日下静默着。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那个陌生的家,临近中午,阳光正好,将四个端坐在沙发上或看书或看电视的身影拉成长长的影子。
每个人脖子上戴的项圈在阳光中都泛着暗沉的棕光,像四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们鲜活的灵魂。
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徒劳。
陈开心深吸一口气,走到离他最近的雪碧面前。
猪猪正笨拙地翻着一本图画书,看到陈开心靠近,他下意识地坐直,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的顺从。
“雪碧,别动。”陈开心嗓音放得很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向雪碧脖子上的皮质项圈。
指尖触碰到皮革边缘,他往更深处摸去,试图找到项圈的搭扣
项圈本就是他帮忙戴上的,找到搭扣易如反掌。
陈开心心中一喜,屏住呼吸,用指甲去抠那个小小的卡簧。
“咔哒”一声轻响,搭扣似乎松动了些许。
有希望!陈开心继续调节手指的角度,艰难地拨动着卡簧。
随着卡簧慢慢弹出,那皮圈却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猛地向内收缩了一圈。
猝不及防的力道,勒得雪碧“嗷”地痛呼出声,他涨红着脸,本能地伸手去抓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雪碧!”陈开心吓得魂飞魄散,触电般缩回了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雪碧脖颈上被勒出的红痕,心脏“突突”直跳。
几乎在他松手的同时,那收紧的项圈又像被无形的手松开,缓缓地恢复了原状,重新贴合在雪碧的脖子上,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收缩从未发生过。
雪碧伏在桌面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神色惊魂未定。他摸着疼痛不已的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陈开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掐”他。
“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雪碧,对不起……”陈开心语无伦次地安抚着,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不到一分钟,雪碧脖子上那圈刺目的红痕渐渐消退,项圈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骇人的收缩从未发生。
陈开心不信邪,目光转向旁边的可乐。
可乐虽然不明所以,但狗狗对主人的要求有着本能的服从,尽管他眼神里充满了害怕,还是乖乖低下头。
陈开心这次更加小心,指尖极其轻缓地去触碰搭扣。
但是只要他的手指试图施加力量去解开卡簧,那项圈就又立刻像被激怒的毒蛇,再次骤然收紧。
可乐被勒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死死拉住收缩的项圈,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陈开心慌忙放手,项圈再次缓缓松开。
可乐剧烈地咳嗽两声,捂着脖子委屈又恐惧地看着主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汉堡和包子早已站到他们身后,恐慌地看着这一幕。
包子绿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不再是那种端着的平静,而是混杂着愤怒、恐惧和再次被背叛的受伤。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汉堡则紧紧盯着陈开心,面色凝重,似乎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
陈开心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再看看那四个重新恢复正常,但眼神深处已开始产生戒备的人,内心的惶恐不安几乎将他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解不开?为什么越是想拆,它反而收得越紧?这感觉……这感觉……好像……
一个形象在他脑海里突然变得越来越清晰。
头戴金箍的猴子!被紧箍咒折磨得痛不欲生,满地打滚的孙悟空!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项圈?这分明就是慧明大师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金箍”啊!
陈开心浑身冰冷,心情如坠冰窟。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原以为这个项圈能帮助他们融入人类世界,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不是随时有着被兽性左右理智的可能。
它本该是一道保护,而非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