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夏御雪最终没有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床头,调成免提模式,埋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被玻璃窗隔绝在外。夏御雪将手机放在枕边,自己也躺了下来。
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喘气声突然从听筒里传来。
夏御雪瞬间清醒。
然后是啜泣。
不是那种放声大哭,而是被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几乎窒息的隐忍。
“不要......求你了......别走......”
仅仅几秒夏御雪就用异能锁定了她的位置。踩下油门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九一从床上摔下来了。
“我马上到。”车速表指针不断右偏,回应她的是对面哀求的呼唤。
“灼灼......”
这个名字从听筒里传出的瞬间,方向盘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一种陌生的酸涩感蔓延开来,夏御雪下意识按了按心口。
这种情绪太过陌生,以至于她花了几秒钟才辨认出,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嫉妒。
“我在。”夏御雪柔声哄道,“我马上到。”
她掏出证件找到酒店经理,以事务所紧急任务为由,也还是经过了多方核实才拿到备用房卡。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寒冬时节,空调被调到了最低温度。
套房里弥漫着未散的酒气,床上没有人,被子堆成一团,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夏御雪试探地敲了敲磨砂玻璃门。
水声停了。
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九一面无表情的脸。浴室里面没有热气。
“怎么进来的。”
“你洗冷水澡?”
九一只是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不悦的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夏御雪将门推开,“现在零下五度。”
“出去。”九一的声音异常平静。
夏御雪看见了她穿短袖而露出的两臂上的抓痕,没有出血,因为九一不留指甲。
“出来。”夏御雪将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不。”
“你会生病——”
“我说不。”九一抬头直视她,“夏队长,我们什么关系?值得你半夜闯酒店。”
夏御雪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
“电话没挂,你的呼吸声很急,我以为你生病了。”她故意省略了啜泣和梦话的部分,“真发烧了。”
“吵死了。”九一别开脸,“我要睡觉。”
夏御雪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浴室外走。九一挣扎时扫倒床头柜的药瓶,夏御雪只当没看见。
“空调也调这么低,觉得自己年轻冻不死?”夏御雪拿起遥控器按下制热键,暖风立刻呼呼地吹出来。
“冷......”她说。
夏御雪将她身上的大衣取下,拉过被子裹住她。被搂进怀里时九一挣扎了两下,最终抵不过高烧带来的虚弱,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
额头抵在夏御雪肩上时,鼻尖蹭到她衣领上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雪松香,但是昨晚梦里闻到的味道。
夏御雪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急救包。
“发烧而已。”九一的声音已经比刚才稳定了些,“吃过药了。”
夏御雪没去看床头柜上的药瓶,她知道那是典型的精神类药物。她取出退烧贴:“抬头。”
“我说了——”
“你这次说了不算。”夏御雪打断她,声音依然平静,“我凌晨三点开车穿过半个城市过来,不是为了听你逞强的。要么你自己配合,要么我让你配合。”
九一抿紧嘴唇,最终不情不愿地微微仰起头。
夏御雪将退烧贴轻轻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湿的发丝。
“闭眼。”夏御雪说。
九一倔强地睁着眼睛,但睫毛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夏御雪叹了口气,伸手覆上她的双眼:“听话。”
黑暗笼罩的瞬间,九一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为什么来。”
“电话里听到你摔下床了。”
“就这?”
“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九一轻哼一声,却没再追问。
空调的热风渐渐充满房间,九一不再发抖,但额头依然滚烫。夏御雪将灯关上,低头一瞧,九一又睁开眼看着她。
眼神比平时柔软许多,还带着高烧特有的迷蒙。
“让你休息,还看什么?”夏御雪问,“烧糊涂了听不进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