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在锦书澈的课桌上投下一道锋利的明暗交界线。他趴在冰凉的桌面上,侧脸压着布满草稿的笔记本,那些写满克莱因瓶公式的纸页间,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用圆珠笔画的、歪歪扭扭的猫爪印。柏崇屿翻开课本的动作突然顿住——概率计算器在口袋里发出微弱的警报,监测到锦书澈的瞳孔长时间聚焦在某一点,呈现出典型的自杀意念凝视特征。
“根据《精神医学统计学》,”柏崇屿推了推眼镜,刻意将课本翻得哗哗作响,“人类持续保持同一个姿势超过20分钟,会导致...”“够了。”锦书澈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盯着桌肚里藏着的美工刀包装盒,金属边缘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大腿,像某种隐秘的邀约。记忆闪回昨夜小克莱因柔软的肉垫,可此刻那温度却遥远得如同隔世。
概率计算器自动调整成静音模式,屏幕上跳出锦书澈的实时生理数据:皮质醇浓度超标113%,眨眼频率下降至每分钟3次。柏崇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公式,却在最后全部划掉——那些计算如何阻止自杀的模型,在锦书澈空洞的眼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想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实验吗?”柏崇屿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将课本立起挡住视线,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培养皿。透明的容器里,两株幼苗相互缠绕着生长,根系在营养液中盘成克莱因瓶的形状,“这是用你设计的拓扑结构培育的植物,它们共享养分,永远不会...”“所以呢?”锦书澈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植物没有痛苦,不会知道活着是场骗局。”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江屿昂的笑声,混着瑾珩川翻看漫画的哗啦声。锦书澈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想起游乐园里那些荒诞的快乐。可当他望向窗外飘飞的柳絮,那些画面又碎成齑粉。他开始在心里默算:普通美工刀的刃长7厘米,腕动脉深度约1.2厘米,只要避开神经束,失血超过1500毫升就会...
“你在计算死亡的成功率。”柏崇屿的声音突然刺破他的思绪。少年猛地抓住他藏在桌下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校服布料。概率计算器不受控地投射出全息影像,全是锦书澈的照片——从昨夜温柔喂奶的模样,到此刻眼底翻涌的绝望,每张照片下方都用红笔标注着“禁止删除”。
“理性告诉我,”柏崇屿的声音发颤,镜片后的眼睛通红,“该用强制手段没收所有危险物品。但感性...”他突然将锦书澈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剧烈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我想赌一次,赌你会因为这只攥着我的手,多停留一秒。”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锦书澈看着柏崇屿手腕内侧新添的创可贴——那是昨夜他抢夺美工刀时留下的伤口。记忆里小克莱因的“喵喵”声突然在耳畔回响,概率计算器最终生成一行刺目的代码:【你此刻的犹豫,就是生命最顽强的证明】。而在课桌下,两只交握的手正无声地进行着一场关于生存与毁灭的博弈,理性与绝望在晨光中激烈碰撞,等待着某个决定性的解。
正午的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穹顶,在餐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锦书澈握着塑料餐盘的手微微发抖,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人群的喧闹扑面而来,却让他胃部泛起一阵痉挛。柏崇屿将温好的酸奶推到他面前,概率计算器在口袋里发出微弱嗡鸣,实时监测着他骤升的焦虑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