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切进破旧的阳台,在柏崇屿染血的掌心镀上层金边。锦书澈松开咬出齿痕的伤口,沙哑开口:"还不回去吗?"他别过脸,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却瞥见少年校服下摆结着的盐渍——那是昨夜暴雨与汗水混合的痕迹。
柏崇屿用纸巾随意缠住伤口,概率计算器的蓝光在破晓时分格外刺目:"根据柯西收敛准则,"他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观察锦书澈的反应,"当一个数列满足特定条件,无论经历多少项波动,最终都会趋向极限。"他将计算器屏幕转向对方,上面跳动着混乱的数值,"而你我,现在正处于最剧烈的震荡区间。"
锦书澈抓起地上的美工刀,刀刃抵在柏崇屿的银框眼镜边缘:"所以理性先生打算把我当成待解的数学题?"他的声音发颤,却在触及少年眼底的执着时,手腕不受控地发软,"你父亲看到你这副狼狈模样,会用怎样的投资回报率公式计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柏崇屿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今早出门前父亲冷硬的质问:"为了个毫无价值的人荒废竞赛准备?"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笑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我重新定义了'价值'——你歇斯底里的模样,比任何完美答案都更接近真实。"
厨房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锦书澈猛地推开柏崇屿冲向声源,却在看见满地狼藉的瞬间僵住——橱柜深处露出半罐发黑的蜂蜜,那是火灾前母亲最爱的甜点原料。柏崇屿默默捡起碎片,发现锋利的瓷片上倒映着锦书澈扭曲的脸,像极了他速写本里那些撕裂的线条。
"别碰!"锦书澈扑过去抢夺,两人在狭小的厨房撞翻桌椅。柏崇屿被桌角抵住后腰,却仍死死护着锦书澈的后脑勺,任凭对方的拳头砸在肩头:"你根本不懂!这些都是罪证...都是我..."话未说完,突然被柏崇屿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我懂。"柏崇屿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鼻尖几乎贴上对方颤抖的唇,"你用自毁惩罚自己,就像解不出方程的人撕碎草稿纸。"他的拇指轻轻擦过锦书澈眼角的泪痕,"但草稿纸可以重写,人生也能..."
警报声突然刺破空气。锦书澈的手机在客厅疯狂震动,屏幕亮起辅导员的来电。柏崇屿松开手的瞬间,少年突然抓起钥匙冲向门外,声音被风撕碎:"快走!别让他们看到你和我..."话尾消失在楼梯拐角。
柏崇屿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捡起地上锦书澈遗落的诗集。泛黄的扉页间掉出张泛黄的处方单,日期正是火灾发生的前一天——上面潦草写着"建议住院观察"。他的概率计算器在口袋里发出异常嗡鸣,所有精密的计算模型在此刻彻底失效。当晨光完全照亮房间,柏崇屿终于明白,有些真相永远无法用公式推导,正如他此刻狂乱的心跳,早已偏离了理性的轨道。
晨读铃撕裂潮湿的空气时,锦书澈缩在教室后排,用课本垒起的高墙挡住柏崇屿的视线。他摩挲着诗集里掉出的处方单,纸角的折痕像道未愈的伤口。粉笔灰簌簌落在桌上,前排突然传来骚动——柏崇屿抱着一摞数学竞赛资料,银框眼镜泛着冷光,径直将资料砸在两人共用的课桌上。
“根据竞赛规则,”他推了推眼镜,刻意放大的音量让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两人组队参赛时,缺赛一方将扣除双倍学分。”概率计算器在指尖翻转,屏幕蓝光映出锦书澈紧绷的下颌线,“所以从现在起,你的行踪将被纳入我的误差修正范围。”
锦书澈的钢笔尖刺破草稿纸:“理性主义者开始搞人身监禁了?”他突然抓起手边的橡皮,狠狠掷向教室后墙,骷髅形状的碎屑飞溅在柏崇屿白衬衫上,“不如直接用公式计算我什么时候会彻底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