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醒了,”杨威说,“胡林说这上面的像你,我们一直在讨论像不像。”
洛羡渝说:“上面的是什么啊?”
胡林把脚插拖鞋里,站起来,非要让别人认同自己的发现,他拿着杂志伸江衍面前:“你看像不像?”
洛羡渝坐床上,看胡林和江衍挨这么近,撇撇嘴。
江衍只扫了一眼,就走到桌子那放东西,说:“有点。”
“是吧,我就说像吧,”胡林这才把杂志呈到正主面前,“闲鱼同学,你亲自看看。”
洛羡渝没说话,接过去,把杂志前面一页卷到后面,放腿上,看完有点挺不好意思:“真的像吗?”
胡林站床下面点点头:“是像啊,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能是有点像吧,”他这时候自谦起来,“但是,我可能还太年轻......我才十七......还没到那个年纪。”
“嗯?”胡林一脸疑惑,“肖恩好像没十七吧。”
洛羡渝低头看看杂志上的雷神扮演者克里斯·海姆斯沃斯:“你说谁?”
“小羊肖恩啊。”
江衍个子高,站得远,早看清是洛羡渝把杂志翻过了,他憋着笑,走到床边,伸手把那一页翻回来,洛羡渝和那只黑脸羊羔大眼瞪小眼。
哪里像?!
洛羡渝恼羞不已,拉着被子蒙头倒床上。
一寝室的人聊太久,都没发觉到了上床时间,这时候灯咔一声熄了,胡林开了台灯,匆匆忙忙端着洗脚水出去,杨威收拾他的哑铃。
洛羡渝心里气得不行,还尴尬,突然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被子,然后枕头往下陷了陷。
被子落到耳朵那里,洛羡渝就听身后一道声音轻轻地说:“其实一点也不像,羊还是人,都没你可爱。”
说话带起的轻微气流就像弹在了蛛网上,洛羡渝后脑勺一阵痒,猛地蜷缩起来身子,脚指头都黏在了一起。
胡林倒完水进来,那人给他掖掖被子,回到下铺睡下,洛羡渝被子底下的脸一阵阵发烫,全身上下毛孔都在往外冒着热气儿。烧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扭扭捏捏下了床,俩眼儿就盯着地,到教室早读,范萱萱今天值日,拖着拖把从他边儿上的过道走。
洛羡渝撑着英语范文本,好词好句背得特认真,看见范萱萱,他夸一句:“同桌,今天的发型好看。”
范萱萱和昨天一样的马尾,连扎的皮筋都没换过,她不知道洛羡渝从哪看出来今天好看的。
等范萱萱走了,刘海摸摸自己的头发:“我还以为你说我呢。”
洛羡渝毫不吝啬地夸道:“刘海,你的刘海也好看。”
洛羡渝捧着脸,头上都要开出花来,就算此时天上掉下一滩鸟屎,他也能夸成天降甘霖。他偷偷往江衍那瞄,撞上江衍也在看他的目光,立马转回头,没一会儿耳垂漫成了粉红色。
然后,洛羡渝的好心情在数学课结束后戛然而止。
江衍往窗外看一眼,收好书出来,靠在走廊,说:“又怎么了?”
洛羡渝趴栏杆上:“我吹风不行吗。”
头上的毛都蔫了。
江衍没说话,陪着他站,过了好一会儿,洛羡渝忍不住了,别别扭扭地说:“我之前坐你前边儿,也没见你这样,你是不是区别对待?”
“我没哪样?”江衍说,“我之前也想给某人讲题,是谁说我颠住脑仁了?”
洛羡渝结巴了,江衍又说:“我当初选中间一排,以为会有个同桌,谁知道同桌远走高飞了,还怪我和别人走太近。”
洛羡渝更说不出话了,很小声地问:“你......当时是想和我坐吗?”
江衍看着他,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洛羡渝自责死了,他要是不搞这么多事,现在两个人早坐一起了,哪还轮到别人。
老瞎想怎么了,也总比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
他可一点受不了江衍跟别人在一起。
“你等着吧,”洛羡渝立下誓言,“最多一个月,我保证下次......”
下次咱俩坐一起。
不过洛羡渝不好意思说了。
他含糊道:“反正你就等这一个月吧。”
洛羡渝为了下一次的换座,开始学习了。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
洛羡渝一开始的势头良好,上课瞪着眼认真听,下课撵着老师问问题,他基础差,稍微难一点的就不懂,他不问江衍,怕丢面儿。
像政史地这种,靠多背多记,主要费时间的就是数学。
数学老师从他问的问题就看出来他是什么水平,先表扬道:“最近态度很端正,不过你基础太薄弱,我这有高一的题,你拿回去抽空做,把地基打好。”
欠债实在太多,洛羡渝看着题,头都要大了。
偏偏江衍就跟盯梢一样,他一松懈,就发现江衍坐在后门的独座上看着他。
表情纯真无辜,处境孤苦无依。
全班五十几个人,就他没有同桌,只能与垃圾桶为伴,这一切全怪谁,怪他,洛羡渝愧从心起,握着笔,在心里大喊: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就没想想当初是江衍自己选回去的。
洛羡渝的学习进程就像短路的电池,进一截退一截,时亮时灭,在一个周四的晚自习,大峰哥宣布完第二天要停课半天去徒步时,这块电池,终于光明正大地断电了。
他这样和江衍说:“下一次月考还有一个月......”
江衍打断他:“还有三个星期。”
“下一次月考还有三个星期,战线不能拉太长,不然人容易疲惫,”洛羡渝学渣一个,学习的理论是一套一套的,“我会看着时间开始冲刺的,你就放心吧。”
江衍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他,心里叹口气,无奈道:“行吧,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