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看到消息嘛。再说,你不是在家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就刚刚好。”谢酉亮出乖巧讨喜的笑容,一如他从小追在谢未的屁股后面喊“姐姐”那样。
“进来吧,”谢未唇角微扬,轻盈地转了个身,往回走,“记得把门关上。”
谢酉听话地进屋、关门、换上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然后追上谢未,真诚地发问:“你怎么在家还穿高跟鞋?这是什么爱好?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穿高跟鞋的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他一定要去打一打招呼的老熟人——于千漠。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谢酉实在诧异,因为对他来说,“纨绔”于千漠和“霸总”谢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于千漠突然出现在谢未家里,就跟次元壁被打破了一样,他说不清自己是惊讶多一点,还是诡异多一点。
于千漠还没回答,谢未就先开口说道:“我叫他来的。”
“哦。”谢酉点点头,但其实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然他一定会追问于千漠过来干嘛,是不是过来谈公事的,要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指责”于千漠一句:你背叛了组织!
他往于千漠身边走,走近了才发现,于千漠不仅穿着衬衫、西裤这种正装,居然连皮鞋都还穿在脚上!
他看看脚下的地毯,再看看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再看看于千漠的皮鞋和谢未的高跟鞋,自我怀疑地看向谢未:“难道你家的新规矩是进屋不换鞋吗?”
于千漠正坐在沙发的一角喝茶,闻言,呛了一口,失态地把一小口茶水呛咳到了地毯上,之后又连咳了几下,才止住。
换个人一定会咳得很狼狈,但于千漠硬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优雅,咳的时候微偏了下头,躯干基本没动,就连手里的茶杯都一直平稳地端着,没从杯口洒出一滴水。
谢未走过去,拿走于千漠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给他擦嘴角的茶水。
于千漠笔直地坐着,微仰起脸,任由谢未擦拭。等谢未擦完,他才用温泉融化雪水般的声音对谢未说:“谢谢。”
谢未自然地抬起手在于千漠的头上摸了两下,摸完转身就看到了谢酉惊讶的脸。她只好再抬起手,敷衍地摸了摸谢酉的脑袋,然后把谢酉拉到于千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他:“要喝茶吗?”
谢酉还在惊讶中,听到问话,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茶杯和茶叶都在厨房,你自己去泡吧。”谢未说。
谢酉站起身,往厨房走,走到一半,他回过神来,自己根本不渴,并不想喝茶,于是又回到沙发旁,坐到了于千漠身边。
“不喝茶了?”谢未问。
“不喝了。”谢酉回。
“既然不喝茶,那你现在就去选车吧,车都在地下车库,你看中哪辆就直接开走,速战速决,待会儿我还有事。”谢未说。
谢酉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选车,但他现在的脑袋里突然多出许多问题,急需一个人为他解答,于是他往于千漠身边一挤,跟他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想着于千漠不会拒绝他,所以在说话的同时,就抱住了于千漠的一条胳膊,拉着他起身跟自己走。
于千漠没防备,被谢酉扯歪了身体,这就使得他原本离沙发扶手比较近、被抱枕挡住的那条手臂完全露了出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于千漠腕上的两个“大金镯子”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说是两只“镯子”,其实于千漠的腕上只戴着一只,另一只通过一条很短的金链和腕上的那只连在一起,此时正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垂在半空中,轻轻摆动。
谢酉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恰好在他知识点上的东西。
倘若他再年轻十岁,可能真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只有警察才能使用的镣铐,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这虽然是镣铐,却是有某种亲密关系的人在玩某些特殊游戏时所使用的道具。
手铐有两个环,现在却只戴了一个……还是说,原本两只手腕上各戴了一个,但由于他的突然来访,只来得及打开其中一个……又或者是,故意将另一个留在腕上,游戏继续,只是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小心成了这个游戏的一环……
一些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呼之欲出……
于千漠不仅跟谢未扯上关系了,这关系还不一般!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可他居然对他们的癖好一无所知!
震惊、懊悔、羞恼、自惭形秽……数十种情绪渐次涌来,然后混合在一起,在他心中发酵,乱成一团。
他看看手铐,看看于千漠,再看看谢未。
手铐贵重精美,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华而有实;于千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之态,大方地任谢酉观看;谢未局外人一般,噙着笑看着谢酉,好像在嘲笑他大惊小怪……
只有谢酉一个人在慌乱,好像被发现秘密的人是他一样。
于是,他真的像个被发现阴私的人一般,慌慌张张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