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市区,萧碧说出谢酉家的地址,让司机先送谢酉回家。
“不要啊——,”谢酉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上,好像霜打的茄子,“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这么回去了,也太没劲了!”
街灯昏黄,但足以照亮街道的两边,临街的店铺基本都关了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还灯火通明,路上稀稀疏疏地有几个行人,几个人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地走着,嘴里含混地在嚷些什么,车子开近了,谢酉看到其中一人手里举着个酒瓶,这让他灵机一动!
“我们去酒吧玩吧!”谢酉兴奋地坐直身子,刚才还黯淡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漫漫长夜,凄冷难安;春宵苦短,莫负良宵。”
“别忘了你没带套,去了也是白去。”萧碧无情地提醒他。
“你——好——下——流——!”谢酉撇着嘴,“去酒吧就非要做那档子事儿吗?我就不能简简单单地跳一跳、乐一乐?再说了……”谢酉狡黠地笑了,指了指车窗外面,“便利店还开着门呢,我可以现买啊!”
“你那酒量,自己在家里乐一乐还差不多,去酒吧?还是算了吧!”萧碧拉起谢酉的手,哄他,“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你不是最不喜欢熬夜的吗?”
“可我时差还没倒过来,睡不着啊!”谢酉叹了口气,很是愁闷。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开心,想要炫耀的:“我现在的酒量好了很多哦。”
萧碧神色复杂地看着谢酉:“你从哪儿来的这种错觉?”
“什么错觉!是事实!事实!”谢酉纠正并强调道。
萧碧不再跟谢酉争论这个问题,因为争也争不过。有几个醉酒的人不觉得自己是海量呢?
谢酉百无聊赖地玩萧碧的手指,一会儿勾一勾,一会儿又和他十指相扣。这么玩了一小会儿,谢酉又想到个新点子。
他摸上萧碧的大腿,挑逗似的向内侧游走,一边摸一边夹着嗓子说:“要不你把我拐回家去吧?小的没别的长处,就是会伺候人。这位官人长得如此俊美,想必床上工夫也十分了得。实不相瞒,小人一直在等一个像官人这样的人,来救小人脱离苦海,今日官人若能援手搭救,那小人以后就是您的了。从今往后,小人生是官人的人,死是官人的鬼,定当日日夜夜为官人当牛做马、抚琴吹箫。”
谢酉柔若无骨地往萧碧肩上一倒,对着萧碧的耳朵眼吹气。
车里没有开灯,仅靠着依稀的月色照明。萧碧背对着光看着谢酉,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良久之后,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谢酉的脑袋,然后让司机改了道,往自己的住处开去。
萧碧三年前就从萧家搬了出来,如今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里。
到了地方,司机恭敬地目送老板和老板的朋友上楼,然后火速下班回家。
电梯门打开,萧碧走到家门口,一边用指纹解锁,一边跟谢酉说:“密码是‘24259242#’,如果你不想记的话,可以把指纹录进去,这样以后就能直接用指纹解锁。”
择日不如撞日,谢酉当即就把指纹录了进去,丝毫不觉得能自由进出萧碧家有什么不妥。
进了门,萧碧换上拖鞋,又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递给谢酉——是谢酉的尺码。
谢酉同样不觉得萧碧的家里备着自己的拖鞋有什么不妥,接过来,很自然地换上了。
谢酉踩着拖鞋,从客厅的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萧碧,一瓶自己喝。他一边喝水,一边在屋子里闲逛,水喝光了,屋子也逛完了。
房子很大,比他们在国外住的那套大得多,书房、健身房、影音室等一应俱全,装修也更为豪华,但即便有诸多家具侵占着空间,这房子也显得空旷了些,好像缺了点什么……缺了什么呢?
大概是缺了这么大的一个自己吧,谢酉自恋地想。
“我明天要出差,一大早的飞机,所以要早点睡,不能陪你狂欢了。”萧碧解开衬衫的袖扣,把袖子往上卷,往卧室走去,“你要是不困的话,可以去书房看书,也可以去影音室看电影,但最好不要试图用酒把自己灌醉。总之,只要不扰民,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谢酉小尾巴一样跟在萧碧身后,暧昧地说:“一个人睡多没意思,我陪你睡觉啊?”
他说的“睡觉”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但他故意用这种容易引起误解的方式说出。
而萧碧也早在多年前就习惯了谢酉似是而非的撩拨,他的脚步没有停顿,走进卫生间里,拿出新的牙刷和牙杯,和他原来用的摆在一起,对谢酉说:“你待会儿用这套牙具就行。”然后转身,指着洗衣篓说,“脱下来的衣服放进里面,阿姨来打扫的时候,会把它们送去洗衣店。”
谢酉乖巧点头:“好的,萧总。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洗澡了?小的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着就去脱萧碧的衣服。
萧碧侧身躲过,眼睛避开谢酉,不太自然地说:“我自己来。”
他背对着谢酉脱下衣服,把衣服扔进洗衣篓里,然后就进淋浴间洗澡去了。
水声“哗啦啦”响起,水汽很快氤氲上淋浴间的玻璃,模糊了萧碧的身影,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动作。
谢酉收回目光,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和萧碧脱下来的衣物丢在一起,然后卷起衬衫袖子,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子刷牙。
萧碧洗完澡出来,换谢酉去洗,等谢酉洗完澡出来,萧碧已经刷完牙并吹干了头发。他的腰上裹着条毛巾,手里拿着一套新衣物,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谢酉。
萧碧把手里的那套浅灰色睡衣递给谢酉,对谢酉说:“你可以穿这套睡衣,我没穿过的。至于内裤,我没准备你的尺码,就先空着吧。”
谢酉没接。
他从头到脚打量着萧碧,像是在看什么从未见过的新物种,视线在萧碧的腰胯部停留得尤其久,像是要在那里凿出一个洞。好久之后,他才哼笑一声,拆穿萧碧:“咱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年,你不知道我喜欢裸睡?你不也是一样?咱俩‘坦诚相对’了那么久,你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现在倒好,还用条毛巾遮挡着,也不嫌热得慌!”
“四年了……”谢酉摇着头说,“你怎么越来越假正经了!”
谢酉不再看萧碧,拿起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头发吹干后,他回到卧室,直接在床的左半边躺下。
萧碧把那套睡衣放回衣柜的底层,然后拿掉腰间的毛巾,在床的右半边躺下。
他刚在床上躺好,谢酉就贴心地把屋里的灯都关了,好让他早点休息。
寂静漆黑的空间里,他对谢酉说:“我睡了。”
“晚安。”谢酉说得很甜,像摇篮曲一样甜。
“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就能回来。”
“那我后天来找你。”
“好。”
谢酉本来没有睡意,但他听着身旁沉稳有力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