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禁军,两千皓林军,七千人居然护不住一个郡王?”沈巍眉头深锁,怒火从心底冒了出来。
镇远:“听裴翊说,是郡王先行一步,身边只带了侍卫烬风。兵部贺大人与五千禁军并未陪在郡王身边。至于裴诩,他原本是跟着郡王的,但是被郡王支开了,他还没来得及与主子派去端州的皓林军会合。”
沈巍来回踱了几步,思索着整件事似乎有些不寻常,遂问:“裴翊是如何得知昆仑郡王被暴民给绑了?”
“那些暴民绑了郡王后派人给官府报了信,还附上了郡王随身携带的一件挂坠,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打算用郡王为要挟,迫使官府答应他们的条件。裴诩到了端州府才知道这件事,便马上差人送信来了。”镇远如实汇报。
沈巍又思虑了一瞬,转身吩咐镇远道:“你去把恕之叫来,还有沈骏也叫来。”
很快,楚渊和沈骏都来到了沈巍面前听候吩咐。
沈巍下令道:“你二人收拾一下,即刻出发前往端州。”
楚渊在来的路上就听镇远说了具体情况,他请命道:“大帅,营救昆仑郡王之事属下去就可以了,如今北疆来犯,我军大敌当前,沈都尉还是留在燕尾坡协助大帅吧!”
沈巍投给楚渊一个责怪的眼神:“谁说我是让你们去救昆仑郡王?”
楚渊与镇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显然没明白他们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巍道:“到了端州之后,我要你二人换了衣服扮做百姓,想办法混进暴民队伍里查清楚整件事。从暴乱的源头到勾结山匪,还有绑架郡王要挟官府,一桩桩一件件皆无遗漏。你二人可带上几名自己的亲兵,有消息及时派人传讯。”
沈骏问:“请大帅放心,郡王叔若真是被暴民所绑,骏儿此番前去一定尽全力救他出来。”
沈巍点头后交代:“人是一定要救的,但你二人见到郡王后不要暴露身份,暗中保护并完成本帅交代的事。处理本次端州暴乱是郡王职责所在,一定不能让他无功而返。”
“昆仑郡王身边有个身手一流的护卫,既是被绑,那人一定会尽全力护住郡王,而且暴民想拿郡王要协官府,想必也不会伤害他。”镇远知道主子担心,便帮着分析了一句。
沈巍自然知道这个,他示意沈骏走近,托付地看着他:“骏儿,你也长大了,你和你郡王叔同岁,却已经在皓林军历练两年了。我沈家的未来将领,必须是有勇有谋、有大将之才的人,此番对你来说是个绝好的历练机会,一定要助你郡王叔平定端州暴乱,把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沈骏看着叔父的脸,看出了他对自已的用心与期盼,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叔父放心,骏儿定不负所托。”
沈巍已经不止一次提过要培养他做沈家候爵的接班人,沈骏先前还有怀疑,觉得叔父只是哄着自已,一旦将来他有了自已的孩子就不会这样说了。但如今叔父连婚事都未曾定下,孩子更是遥遥无期,他又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自已,沈骏也相信叔父的用心不假,也愿意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而此时的端州,赵云澜和烬风一起被关押在山匪的老巢聚留山上,一个阴暗狭窄的洞穴中。
穴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点燃的灯芯耷拉在铁碗边,风过时便颤颤巍巍抖上几抖。
此时的气候虽未至深冬,但洞穴中凉意深重更甚其外,人在里面待久了便会觉得阴寒无比,难以支撑。
赵云澜从被关进来起就估算过时间,大约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现在洞外安静,光线全无,应该已经到戌时了。
看到赵云澜冷得发抖,烬风忙解下自已的氅衣披在了主子身上。
“不用了,我不冷。”
连牙齿都在打颤的赵云澜逞强地说了一句。他推脱掉烬风披上来的衣服,坚持地起了身,在山洞里来回走了起来。
“殿下还是披上吧!属下是习武之人,身子比常人强健许多,这点冷受得住的。”烬风劝道。
赵云澜坚持道:“都说不必了,你去洞口找人吧,如果不想让我们今晚冻死在这儿,最好是送些柴火来。”
“是。”
烬风到山洞口找了山匪守卫,那些人知道洞里关的不是普通人,天寒地冻的,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就交不了差了。
最后他们叫人送了些干柴来,让烬风在洞里升了火。这一夜过得有些苦,但好歹还是平安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日,赵云澜和烬风便被山匪给带走了,他们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暴民的首领,端州起义军的核心人物——霍秉丰。
让赵云澜深感意外的是,这个人并不是所谓的山匪,也不是普通暴民,而他的身份竟然是曾经的端州府护卫军参将,正七品武官。
究竟是何原因让一名七品官员上山为匪,鼓动乡民暴动,还将整件事闹到了辰京,由皇帝亲下旨意派人镇压?
在见到霍秉丰之前,赵云澜猜测了这种暴民首领的种种可恨之处,但见到他并一席长谈之后,赵云澜竟对此人刮目相看。
原来这端州暴乱并不是端州知府的奏折上说的那般简单,乡民起义的动机也并非谋逆或造反。
……
楚渊与沈骏领了沈巍的军令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端州,两人各带了一名信任的随从负责传递消息,随后二人扮作百姓,顺利地混入了起义军的队伍中。
端州邑水镇是起义军的驻扎地,而邑水镇聚留山就是起义军首脑与一众核心人物长驻的地方。
沈骏二人也是到了邑水镇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端州“暴民”,根本就是难民,他们或妻离子散,或家破人亡,或屋田被占,不得已流落到此被收留后成为了起义军的一员。
而在邑水镇,这样的队伍竟日益庞大,原来的乡野村夫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拿起兵器起来对抗官府。
“四年前的端州可不是这样的。”一位从苦役队伍里逃出来的田大叔告诉沈骏:“那时的端州知府梁大人是一位真正的父母官。我家有田种,有饭吃,我的妻儿都还好好的……后来闹了一场瘟疫,梁大人就死在了那场瘟疫里,他一走,端州就不再是以前的端州了。”
田大叔告诉沈骏:瘟疫过去之后,辰京派了一位徐大人来接任端州知府,自打他上任之后,端州就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