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也不知道自已在想些什么,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他竟踮起了脚尖,将唇印在沈巍唇上……
沈巍双瞳放大,他完全没有料到赵云澜会有这样一个举动,一时间呆若木鸡。
赵云澜的泪水滑进了他们紧贴在一起的嘴角,两人都尝到了那咸涩的味道。
沈巍从来没与任何人亲近过,这是第一次。他从来不知道与人亲近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对自已期瞒身份的下人,更不敢相信自已会和一名男子做如此亲密之事。
从十五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踏上战场到现在,沈巍习惯了金戈铁马,看惯了生离死别,也用惯了阴谋诡计,一颗心早就被打磨得冰冷麻木、残酷无情……沈巍不知道原来被人温柔以待竟是这般美好……
等沈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扣住赵云澜的后脑,反客为主地深吻了回去。
不知不觉,赵云澜的身体被微微抱起,还压在了墙上。
压抑的情感瞬间崩裂,一发不可收拾。沈巍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不会有儿女情长,直到这一刻沈巍才明白,原来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而已。
黑暗中,他们唇齿纠缠,交错时发出暧昧的声响。
赵云澜的内心既甜蜜又仓惶,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已的内心,原来他对沈巍……竟有了这种心思。
沈巍从未与人亲近过不假,但他被本能牵引着,在赵云澜口中攻城掠地,亦如他以往在战场上那般凶猛与霸道。
赵云澜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魔障了,但他不后悔,也不害怕,他双手紧紧抱住沈巍的脖子,整个人都攀附在沈巍身上,主动而热切地回应着沈巍。
不管是小厮身份还是昆仑郡王,他与沈巍之间都隔着不可逾越的山海,明天到来之后,赵云澜不论用哪个身份面对沈巍,他都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对他了,所以此刻他只想让时间停住,他和沈巍就可以拥有彼此了。
而沈巍也意外地发现,他的心底不知何时燃起了一簇热切的火苗,此时有如风助,竟熊熊烧了起来。
面前的人,他正攀附着自已的身体,他的气息,他的心跳都随着这燃烧的火焰攻占了沈巍的心。
想不到自已清冷多年、仿若行尸走肉的身心,竟在这一刻浴火重生了。
两人不知在黑暗中亲吻了多久,直到赵云澜的嘴唇被咬破,腥甜的味道溢了满嘴,沈巍才不舍地把人放开。
唇齿虽分离,额头却还紧贴在一起,两人还微微喘息着,急促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
“沈巍,其实我……”
“别说。”
赵云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坦白,却被沈巍阻止了。沈巍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不想听他说下去,就好像害怕赵云澜的真实身份是个魔咒,一旦说出口就什么都变了。
赵云澜乖乖闭上嘴,什么都不打算说。很快他便会离开侯府,哪怕今天不说,到了那天也是一定要说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先这样吧!
沈巍抬手摸了摸赵云澜泛血的嘴唇,轻声问:“疼不疼?”
赵云澜摇了摇头,忍不住在沈巍唇上轻啄了一下。
沈巍心疼地看着,又摸了摸赵云澜的脖子,他知道自已刚刚掐得有多狠,微白的月光下,仍是能看出赵云澜的脖子上掐出的手指印。
“这里疼不疼?”沈巍的声音温柔无比。
赵云澜捉住沈巍的手,又在他手指上亲了一下。“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目光再度对上时,两人都情不自禁地靠近,却不似先前的疯狂与急切,而是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只是这回还来不及触上,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赵云澜害羞地从沈巍身上下来,此时才后知后觉的难为情,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巍也整理了一下情绪,他知道一定是镇远回来覆命了。
“在这儿等我,别出来。”沈巍嘱咐了赵云澜一句便掀帘去了外间。
镇远已经在书房外等了一会儿,沈巍开门后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心里不知怎的竟松了一口气。
“主子,属下无能,人没抓到。”镇远脸上的表情很是自责。
先前追着那黑衣人出去的时候,尽管那人轻功了得,镇远还是没过三条街就将人追上了,而后在屋顶纠缠了一阵。后来那人逃走,跳进一条漆黑的巷子里,借着天黑窜得飞快,镇远也跟上了。只不过镇远没想到出了巷子竟有一匹马在那儿等着,那人扔下一颗火雷阻挡了镇远,随后自已跨马而去,镇远只好无功而返。
回来的时候镇远十分懊恼,想自已枉称皓林军第一副尉,居然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刺客给逃了,这要是传出去,镇远估计自已只能以死谢罪了。
“交手了吗?”沈巍问。
镇远答道:“交手了,那人身手不错。寻常人与我过不了十招,但那人竟能接住我三十多招,后来他自知不敌逃走,又以火雷掩护,属下才未能将其抓住。”
沈巍点了点头,心里猜测着这人的来历,回想起刚刚赵云澜说过的话,沈巍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对方身份。
“主子,属下刚刚与那人打斗时曾伤他手臂,明日我和楚渊派皓林军去查探,想必定能把人找出来。”
镇远自知有愧,只能想尽办法补救,可他不知沈巍并不打算追究了。
沈巍:“不必了,想必只是个贼人,不要兴师动众,免得惊扰百姓。”
依据目前的描述来看,沈巍猜测那人即便与赵云澜有关系,也大有可能是个护卫。辰京里有资格与楚渊镇远相提并论的护卫没几个,若真要查,很快就可以把人揪出来。不过沈巍现在有些犹豫,一旦真的找到人,就意味着知道了赵云澜的真实身份,这样一来,他还能留下吗?
沈巍第一次发现自已居然有了可怕的私心,而这份私心竟是因刚刚短短一瞬的亲密而突然出现的,此刻便已完全干扰了沈巍的判断与决策。
若小海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沈巍的心跳不禁加速了。
镇远听着沈巍的话有些意外,依镇远对沈巍的了解,他是不会作出如此决定的。有人潜入定北侯府的书房,不论此人是何目的,都必须找出来并永绝后患。
一时间镇远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在琢磨着沈巍这话背后是否有深意,难道是他太愚钝,没明白侯爷的真正的心思?
沈巍见镇远还愣着,便提醒道:“虽不必找人,但须以此为诫。你和楚渊身为皓林军副尉,身负守家卫国的重任,这贼人出入侯府如入无人之境,还能在你手中顺利逃脱,应该吗?”
镇远低头认错:“不该。”
沈巍又道:“不论这贼人来侯府是何目的,他来也来了,逃也逃了,你和楚渊,连同今夜侯府的值守的皓林军,哪个没有责任?”
镇远一惊,赶紧跪了下来:“镇远该死!”
楚渊受命去监视宫中,刚回府就听到了书房外的动静,一过来就看到了镇远跪在沈巍面前认错。
“侯爷。”
楚渊正欲开口就看到沈巍冷冷一挥袖,他对着镇远道:“你不该死,如若再有下次,该死的就是本侯了。”
楚渊闻言也猜事情太大,不由分说地跪了下来:“侯爷恕罪,绝不会再有下次了,属下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侯爷有事的。”
镇远不敢答话,只能定定地磕了两个头。
沈巍垂眸看着他二人,其实并不打算怪罪,只是借机敲敲警钟,今日之事确实该让侯府所有人警醒了,包括沈巍自已在内。
“罢了,起来吧!”
楚渊和镇远互看一眼,心惊胆颤地站了起来。
沈巍道:“明日起调整侯府布防与守卫,若再有不属于侯府的人踏足半步,本侯拿你们是问。”
“是。”两人齐声应允。
“下去吧!”
沈巍挥了挥手,没再理会一脸猪肝色的两人,关门进去了。
沈巍把书房外室的灯点亮了一盏,而后掀帘进了内间。微弱的烛光照进内室,沈巍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小榻上,貌似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