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懵懂的目光微微眯起,笑道:“你好呀。”
刑攸了然,长叹一声进屋,她背靠着防盗门,心中已经清晰了然,自己是这只白天鹅的出气筒,且天鹅还不知道名字所对的人是谁。
她心中更加堵塞,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成年人?
李知勉抱着昏昏欲睡的刑无妄,满脸忧愁,“刑攸,你被他们赶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待不下去了。”刑攸哽着咽喉,心中的烦躁郁闷在目光与李知勉相撞的时候化作委屈,她甚至还不清楚自己委屈什么,是被无辜卷进这些是非的无言以对吗?还是被全年级知晓作弊的难堪?
十六岁,刑攸自尊心最鼎盛的时期。
就这样在心中轰然崩塌,刑攸觉得脚下的钢筋水泥不足以支撑此时此刻的难过,后知后觉的悲伤将她从内到外包裹。
始作俑者没有满心愧疚,也没有在她面前赎罪,刑攸可笑地认为对方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猜测对方至少在她身上发生了情绪波折,可惜,那人依旧活得快乐,甚至为那顿聚餐盛装。
刑攸有些后悔,这顿饭该留下来的,至少在周烨南和姜且告知女人自己就是刑攸之后再离开,她可以关上门偷听屋内女人的怒吼、情绪不稳掀翻桌子的叮当声,用女人爆发脾气在自家小辈面前丢脸换刑攸内心舒服一些。
刑攸连站都站不稳,倒在李知勉怀抱中,她发现自己原来性情如此卑劣,竟妄想别人出丑让自己心理平衡,她摇头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
于是,又被强大的自责感侵占内心。
肮脏、龌龊、不堪......原来我只是这样的人吗?
“刑攸,先睡觉吧。”李知勉说。
他没有给刑攸反应的时间,依旧弯腰抱起刑攸,另一手上的刑无妄被晃醒之后就钻到刑攸怀里,李知勉抱着两人在余辉斜映的客厅缓慢走动。
李知勉捧报老似地轻晃两人,睡得都如此安稳。
大概十分钟过后就将两人都哄睡过去,半夜,刑攸是被刑无妄吵醒的,昏暗的光线中晃到刑无妄懵懂的目光,嘴里似乎还含着东西。
床边坐着端碗喂食的李知勉,正比着手势,“不要吵姐姐睡觉哦。”
刑攸缓慢坐起身,李知勉放下碗扶她起来,“还是把你吵醒了。”
刑攸揉了揉头,忍不住道,“你怎么在这儿喂她吃饭?”
李知勉撇撇嘴,指着刑无妄的手耸肩,“你看看小孩多粘你?非要待在你身边,还要拽着你的袖子,我说拿一件外套给她玩,她偏不。”
刑攸看向刑无妄,两只大眼睛委屈地望着她,刑攸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把碗给我吧。”
李知勉说:“你还没吃晚饭呢,先去吃饭。”
刑攸想起这茬,“现在几点?”
李知勉看了眼手机,“嗯,九点。你也才睡了一个小时多点,还没洗漱呢。”
刑攸下床,抱起刑无妄,“你吃了吗?”
“我就比较聪明了,当然是吃了。”李知勉嬉笑着说。
刑攸走到餐桌旁的窗边,往楼下看去,黯淡的路灯正打着晃,小飞虫无声无息地聚龙在灯罩下,另一旁的槐树发了新芽,像是形容清瘦的女孩,羞于见人披下长发遮蔽脸颊,路灯不得已缩短光影,令“面庞”昏暗、轮廓模糊,只剩下从飞虫铺散成的网纱。
多么忧郁的一位女子啊,眼看着就心紧得欲要落泪,刑攸长吸一口气,心想,天鹅只会乐于表现自我,将身形体格都一一展示,让外人拜倒在她的美貌下,却惯性忽略她恶劣的品性。
李知勉不好意思打断她的思绪,“刑攸,还是吃饭要紧,其他的什么都可以放放。”
刑攸说好,放下刑无妄,李知勉绕着她身边慢慢走了一圈,忽然说:“我怎么感觉刑老师,你好像在生气?因为我催你吃饭,还是因为我们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