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凌沧时与苍定野几人走过来了。裴观走在最前头,看到摊子上的小摆件,“这么多小玩意儿!”
他拿起一个小泥鱼在手中把玩,冲凌沧时与苍定野挑眉:“怪可爱的,买一个带回家去?”
景云歌抢到了景云烈的荷包,正要回来结账,才往这边走了两步,便听到凌沧时微笑着道:“都是些小孩子的东西,未免有些太幼稚了。”
闻言,小姑娘愣了一下。
原来……沧时哥觉得这些东西很幼稚吗?
她想起从前凌沧时说的话:
“……小歌儿,你还小,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小姑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泥虎,悄悄放了回去。
正要走上前,忽然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景云歌愕然抬头,正对上苍定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怎么不买了?”
他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的零花钱,便大大咧咧道,“我给你买啊。”
景云歌原本想自己把小泥虎放进去,就当无事发生,可是苍定野一开口,大家就都看了过来。
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凌沧时那双剔透的眸,正静静落在自己身上。
脸立刻烫得要烧起来。
“……”
景云歌羞惭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把甩开苍定野的手:“谁要买那种幼稚的东西!”
只留苍定野一个人怔怔站在原地。
……
接下来的几日,景云歌一直都没理会苍定野,任凭他笑嘻嘻往她面前凑,她都冷冷别过脸,一句话都不说。
苍定野吃了几回瘪,渐渐地也不敢再去招惹景云歌,只是远远看着她。
回长安的前一夜,扬州下了好大的雨。
雨前闷热,外间的窗子未关,次日景云歌起身,发现窗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
打开匣子,那天晚上她想买下的小泥虎,正静静躺在里面。
她愣了一下。
换好衣裳下楼,苍定野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的脸色微微苍白,声音也沙哑着,似乎是染了风寒。
住隔壁的裴观幸灾乐祸,说他半夜不睡觉,在屋里闹动静,如今着凉了也是活该。
苍定野也不反驳,只是笑嘻嘻道,“小爷失眠了,不行啊?”
景云歌低头看着荷包里的小泥虎,抿着唇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他们在沿途客栈住下,苍定野回了房间就没再下楼,晚膳时都未露面。
景云歌越想越不安,用过晚膳,小姑娘悄悄跑到后厨,笨手笨脚地下了一碗白菜清汤面。
端着面,她站在苍定野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人应。
她担心起来,又用力敲了敲。
还是没人应。
就在景云歌开始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里头终于传来一把沙哑而倦怠的声音:“……谁啊?”
景云歌松了一口气:“……我。”
对面沉默片刻,“景小歌?”
景云歌张了张口,“我……”
“我有点累了。”苍定野抢先开口,“明天再陪你玩,行吗?”
景云歌的脸红了:“谁要你陪我玩!”
就听见少年的低笑。
若是平常,苍定野这样跟景云歌开玩笑,她肯定气得转身就要走了。
可这次不一样,小泥虎在腰间的荷包里沉沉坠着,他是为了她才生病的。
景云歌深吸一口气,很不情愿地开口:
“苍定野,我给你煮了面,再不开门,面条可就要坨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片刻后,苍定野半披着袍子打开门,一双眸亮晶晶的:
“真的?”
景云歌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把托盘塞到苍定野怀里:“爱吃不吃!”
苍定野端着盘傻乐:“吃,吃,马上就吃。”
越过少年已经渐渐宽阔的肩头,她往他身后望去,也许是把退烧药翻找出来就没了力气,他的行李半开着放在窗边,屋里一片狼藉。
景云歌蹙眉,“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苍定野没同意,他一手端着面,吃得呼噜呼噜:“别了,你赶快回去,听话。若是把病气过给你,你又要掉眼泪。”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
她低下头,小声道:“……苍定野,你有时候也没那么讨厌嘛。”
苍定野吃得起劲儿,没听清:“你说什么?”
景云歌又羞又恼,猛地转过身就走:“说你吃饭没正形!”
时过境迁,如今望着桌上儿子捏的小泥虎,苍定野轻轻笑了一声。
“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