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亲自来医院一趟吗?我们给您具体讲一下两种方案。”
陈长安犹豫了片刻,以他目前的状况,只要被人看到就一定会露馅,还是不去为好:“抱歉,我目前不在国内,能现在先简单说一下么?”
“好的。人的心脏供应少之又少,而猪心脏与人类的心脏结构相仿,目前临床也已批准使用。建议解冻后换上猪的心脏,以后长期服用抗免疫类药物,五年成活率能达到75%以上。您也可以选择继续冷冻,但护理费用是高额的,当初您的外祖母是希望病人能早日醒来的。当然,您也有选择不花费任何时间金钱的权利,这样他就要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贡献了。”
虽然是给了三个选择,但从这个语气上来看,陈长安毫不怀疑,如果他选择了第二条或者第三条路,至少在个人的角度上,对面的女人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幸好他也是打算继承沈姥的遗志。
“让他醒过来吧,两个月后我会去接他,在这期间就拜托了。”
【注:以下以陆知行的第一视角进行叙述】
我叫陆知行,21岁那年因心脏病被冷冻。我不知道自己被冻了多久,反正醒来以后浑身麻了两三天不能动。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姐派来接我的人。30来岁,长得人高马大,一到床边就把阳光都给挡住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护理大娘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我们两个哇!!!这是什么年代,这个年纪的大娘都这么开明了吗???
在护理大娘疯狂嗑CP的眼神中,我终于出了医院。
汽车是半自动的,红绿灯是悬浮的,立交桥可变轨可升降,路上还有辆车收了轮子展开翅膀飞天上去了。天空中的云隐隐约约浮着一层水波粼粼,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睡了不止几年。
还好,从知道自己竟然换了颗猪心开始,我就该学着包容这个陌生的时代。
我清了清嗓子,问旁边正在开车的男人:“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2060年4月4日。”
那男人好像在等着看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哼,想得美。
我假装很淡定的样子,对他礼貌地说:“谢谢。”其实内心很是震惊,我被冻了40年了????那我家里……
那男人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物是人非之悲不适合你这种获得新生的人。”说完还对我笑了笑。
既然重回到了这人世,就该痛痛快快地再活个几十年。
“多谢。”
既然知道了40年已过,那些从电影里看到的东西倒也很容易地接受了。幸好只是40年而不是400年,20世纪90年代的“年轻人”还是可以跟得上的。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开始自言自语,我猜他是在打电话,虽然我仔细观察了半天都不知道哪个物体是手机。
“喂。”
“还有五分钟吧,快到了。”
“嗯,好。”
“还想吃点什么?”
“好,都依你。”
那满面桃花开的样,肯定是和老婆打电话吧。
等他挂了电话以后,我问到:“你老婆?”
他笑容更深了,却是说了一句:“你外甥孙。”
我有点懵,这人多少是有点毛病。
五分钟后,车停在了一个白色的别墅门前。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40年了,当年那个邻家大姐姐成什么样了?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有些不知所措。
门后没有央央姐,只有一位和我年纪差不多,啊不,是和我40年前年纪差不多的长发的男孩子。人长得很白很秀气,但好像是得过麻痹症,行动有些迟钝。
“元央是我外祖母。”
那男孩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我是不是你小舅姥爷啊!”
那男孩接着眯起了眼表示不服,接我回来的那个男人却笑得不行。
“我可是你唯一的监护人!比你还大两岁呢!”小绵羊跳起来咬了人的手腕一口。
唯一?我有点不明白……我父母呢?我妹妹呢?央央姐呢?
那男孩发觉自己说破了什么,有些犹豫,但还是都告诉我了:“你的父母和妹妹都不在了……我姥姥也在十年前去世了……今天是她的祭日。”
我突然明白了那男人在路上“物是人非之悲”的安慰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生活,过去的悲伤就过去吧,我陆行知也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人!
我冲着他们两个人大笑了一下,伸出了右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陆行知。”
我也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林修,陈长安。
他们带我去祭拜了央央姐。
那是一棵柏树,央央姐的骨灰就埋在底下。
这年头都流行树葬了么?倒是不错,对环境挺好,还能减轻土地利用资源。
“姐,谢谢啊,谢谢你让我回来,谢谢你给我留了一个家。”
从墓地出来以后我们去了商场买菜,长安说这是他第二次来商场,大概是因为麻痹症行动不便吧。我开始心疼小绵羊,也在担心林修以后怎么照顾俩病号。唉,我不能给他俩添麻烦啊。
还有,就说他俩有点什么吧,上午林修打个电话嘴角都要飞出太阳系了,现在俩人推着购物车腻歪。
不过陈长安这小子不错啊,水煮肉片毛血旺剁椒鱼头辣椒炒肉,对胃口!
感谢这人世间让我回来。生活是美好的,秀恩爱那俩是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