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找到了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你在小看我的情报网?”
“呵,说起来那确实是你的本行。”男人笑了笑,大衣领子在风里飒飒拂动。他转身时鼻腔里灌满了腥咸的海水味道。
“不过看样子你对副业更感兴趣呢。彭哥列的云守职位有那么大吸引力?”
“此刻我对杀了雾守职位上的那个混蛋更感兴趣。”
“哦呀。让阿劳迪先生如此执着,那我还真是……”
万分不幸,抑或…万分荣幸。
《 attraversare il mare 》
D斯佩多的能力类似于巫术的诅咒,有时候会恶趣味地把敌人扔到海上浮着,这一点被大空诟病过好几回。
“地中海是这么漂亮的蓝色……不觉得你很杀风景?”
“正相反,首领。大海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圣洁——它很污秽,和我们一样。”
他们无言对视,彼此的双手都沾满鲜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势力的扩张伴随着摧枯拉朽的阵痛。Giotto在把彭哥列指环交付给斯佩多和阿劳迪的那年告诉他们,将来何去何从都可随意,但在彭哥列根基巩固之前,希望他们留下。阿劳迪并不讨厌刺激的生活,而斯佩多只是觉得有趣,他们是冤家对头也好,对待家族态度不恭也罢,但客观结果是共同为这棵新生的树株填下了第一铲土。至于它今后会长成什么模样,那时还远未可知。
到雾守斯佩多叛离的时候,彭哥列已经以铁的手段扫清了将近百分之七八十的本土黑手党。
“指令是什么?就地正法?”
“Giotto让我带你回去。”
“首领大人可真会开玩笑。”移开视线,斯佩多轻吁出一口气,靠在生锈的栏杆上仰头望着盘旋的海鸥。“他不会认为我是真心替黑手党卖命吧……像某人那样。”
“的确是玩笑话。他应当考虑到在回去之前我就会把你撕成碎片。”
“亲爱的你审美口味可真特别。”他依旧保持着后倾的姿势,任由阿劳迪慢步走近。青年的头发和领带在海风中翻卷飘扬,眼睛里天色淡漠,茫然无际。他的叛变给彭哥列造成了不少困扰,因而使一些原应被扫清的家族茍延残喘下来。后患无穷,斯佩多清楚这点——这却也正是他行动的原因。
至于被不被理解,对于散漫的雾来说大部分是无所谓的……除了眼前的这一个人。
阿劳迪走到了他面前,手插在口袋里,标志性的手铐在略显纤细的腕上摇晃着。
“选个死法吧。”
斯佩多抿起嘴角,魔透镜于指缝间轻轻碰撞在雾戒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洗个海水浴?”
他们的厮杀看上去没那么认真,但手段往往是能让对方死无全尸的级别。云守变形的手铐冰冷地勒进斯佩多脖颈的时候,他的透镜正好近距离地在阿劳迪脸上对焦。他在血脉贲张的窒息中看见短发青年被映照得苍白的颧骨,放大的眸子里布满了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快意与慨叹。锁链扭曲、镜片破裂,谁揪住谁的衣襟谁环过谁的腰际,他们不计后果地撞上锈蚀的栏杆,在落进大海时听见耳畔轰鸣巨响。
云狠狠地咬上来,雾礼尚往来回咬过去,他感到这家伙缠上他脖子的双臂比手铐还要紧。曾几何时他们变成了彼此唯一的克星唯一的业障,无拘无束、独行我路那不过是个可爱的谎言。说谎者一路向东追杀至此,以行刑的姿态,向他传递着问候和蛊惑。
『笨蛋。』
『跟我走吧。』
气泡从交缠的唇齿间溢出,无声的情话和咒骂升向水面。谁也不愿闭上眼睛,蔚蓝的爱琴海在他们瞳孔里翻滚。
“Giotto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到最后。”
“大空的直感力还真是讨厌啊。”
斯佩多湿淋淋地坐在台阶上,用指腹揉着手铐留在他腕上的浅浅红印。阿劳迪反方向靠在他后面,水滴沿着斯佩多的头发滑进他的领口里。天空在头顶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想要一手遮天的话,彭哥列总有一日会腐朽的。所谓树大招风,何况首领是个整天想去东方隐居的天真的人。”他哧哧地笑,呼吸带出了喉咙里的腥味。云守兴趣缺缺地哼了一声,脊椎骨硌着他弯曲的后背。
“于是你想通过背叛来替彭哥列保留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