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六道骸冻醒了,寒意阵阵、四肢冰凉让他产生仍然身处水罐的错觉。低头一看,被子只剩一角勉强盖住腹部,骸试着用手拽了拽,纹丝不动。
不得已撑起上身,他侧过脸。床的另一半云雀倒睡得很香,颇有气势地独自霸占被子大部分,把自己裹成严严实实的一只茧。骸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肩膀,没作声。
慢慢地重新趴下去,六道骸托着下巴仔细观察云雀的睡相,云雀恭弥鼻尖贴在棉被沿上,呼吸舒缓而使人甜蜜。真好看,骸想。真是美丽——冻人啊。
《寒彻战栗早逝去》
据说在一个人梦游的时候,是不可以把他唤醒的,否则可能会因为过于惊吓而闹出毛病来。云雀听见骸摸着黑起来乱走,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他阖着双眼躺着不动,暗自思忖,莫非这是水牢留下的副作用?
说也奇怪,骸的梦游总是蹑手蹑脚的,像是不想把他吵醒。但云雀的意识浅显易扰,即使如此也往往第一时间就察觉。
本来,对六道骸的事情他一向就敏感。
只听脚步声的话,判断不出那家伙在干什么。悉悉簌簌地,骸穿上衣裳,穿出卧室,然后在外间周而复始地走来走去。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鬼。被吵醒对云雀恭弥来讲原本应当是一项重点咬杀理由,从前的并盛中同仁饱受其苦。只是如今天气冷,加上腰身酸乏懒得起来追究,云雀这样给了自己一个借口。翻翻身,尝试把那脚步声当作催眠音乐。
因为听见骸的动静,就能知道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就能知道他真的在,他真的……回来了。
如果骸像前两天一样,游荡半小时左右就乖乖回来躺下的话,也许他会看见云雀嘴角细微的弧度。只是今夜有些不同,梦游先生忘记了卧室里的大衣柜拉门会有嘎吱的噪音,这一下云雀就算想接着装睡也不可能了。
“干什么?”
锐气一冲而上,全然忘记了有关不能叫醒梦游者的禁忌。云雀后知后觉没来得及后悔,好在骸也并没有吓到灵魂出窍,弓着的脊背只是紧了紧。“……再找条被子。”
听起来,鼻息有些涩啊。床上的人揉揉眼睛坐起来,被子滑落开,裸露的皮肤顿时也感到一阵寒意。“冷了?”
骸用低低的咳嗽回答了他。从后面看,六道骸的长头发柔柔地摇荡起来,宽松的睡衣罩着颀长的身材,脚下踩着拖鞋。屋子里很暗,云雀只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探身在柜子里摸索,心头忽地一阵汹涌。
“骸,你”
“嗯?……呜噗!!”刚直起身就被枕头砸了个正中,一个激灵,心想果然起床气还是来了,赶快装纯良。“恭弥我只是——”
“大半夜在屋里转圈,原来是‘热身运动’?”云雀气色不太对劲,骸用接下的枕头作掩体偷瞄,自家夫人神情里五味杂陈,其中占最大比重的居然是……恨铁不成钢?
“到底还是吵到恭弥了啊,我错了……哇啊!!”
另一个枕头雷霆万钧地飞扑他面门。“被子只有一条,找也没用。”
“诶?!”这下是真委屈了,“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