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清楚我现在的感觉,但我似乎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她俯身亲吻着我的唇,我又无端想起了镜子。
若是镜花水月,她的唇也应当是冰冷生硬的。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唇,想看看究竟是真是假。可却被她半路抓住,强迫我同她十指相扣。
舌尖交缠,涎液滑出嘴角。险些窒息的感觉终于让我清醒过来。
我摸着她的唇,主动学着她的模样,仰头亲了上去。
温的,软的。
不是镜花水月。
她真的来救我了。
一吻毕,她将我揽在怀里,肩膀还有些颤抖,像是高兴,又像是在难过。她摸着我的脸,说:“小年,和自己和解吧,好不好?”
我想张口答应,可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再次袭来。
整个世界似乎瞬间失去了色彩,我突然变成一只孤魂野鬼,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奔波,自己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天空下起朦胧细雨,我跟着行人的脚步,走到了学校门口。没带伞的孩子接二连三被家长接回家,天色渐晚,到最后,校门口只剩下一个小女孩。
天真冷。
小女孩搓了搓手,仰头望着天。
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家长也不会来接她。
小女孩一咬牙,脱下外套顶在头顶,跑回了家。
她好可怜。
我想给她撑把伞,神奇的是,我这么一想,手上还真出现了一把伞。
于是我撑开伞,朝着她奔去。
“我送你回家!”
——“我会给你一个家。”
小女孩的面容渐渐和徐女士重合,我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恍惚记起来,没带伞的小女孩,是我自己。
可怜的人,只有我自己。
能让我心疼的人,只有我自己。
爱我的,还是只有我自己。
徐女士抱着我,几乎快哭得喘不过气来。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背上被我自己掐出血来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我脸色瞬间白了。嘴唇还在颤抖,我无措地看着她,崩溃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安抚着剧烈挣扎着的我:“小年,我们去看医生,看医生好不好?”
我愣了愣,随后艰难地点点头,“我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我要活着。”
心脏又传来一阵抽痛,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不受控制地攥着自己的手心,面色挣扎痛苦:“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不……不!
我要……活着!
我什么事都还没做成呢。
我才十九岁呢。
我要活着,我得活着啊。
这一夜,徐女士难受,我也难受。我知道我的心生病了,本来不太想去治,可看到徐女士哭以后,我突然又有些不忍心了。
要是我现在死了,就不会有徐女士了。
所以我要去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