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衣闻言立马头皮都炸了,想着嗯什么嗯啊?母后您这也太不仗义了。
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其它什么事都不让干纯粹跟养猪似的,是一点生存意义都找不着了。如今不过就是想透透风多走了两步,还兴秋后算账了?一下子瞪圆眼,可着急了。
“母后别呀?”揪着夜后衣袖开始不依不饶。
还把自己脑袋凑过去给人瞧,指着中间那块,“您看看儿臣这脑袋顶上,您快好好看看,头发丝是不是不如先前密而多了?连色儿都淡下来了!我的好母后啊,再把儿臣这么禁下去,到哪天,儿臣不定就真得成秃子了?!”
声音是又急又惧,把夜后司封雪给听得,无语非常。
一边手里头给她亲自盛粥的动作不停,一边如她所愿,垂眼确实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依旧的恐怕乌发垂下来,能如瀑迆地。
不过将笑未笑,还是顺着她已经打开的话头往下去接了。
“啊,确是。这到底你宫里哪个不尽心的这么伺候的,敢把咱们圣孝御国长公主的金贵头发丝都给扯秃了?回头不若交母后手里,母后亲自再帮你管教管教?”
夜云衣:“......”母后咱现在说的是这件事吗?您这拐的也太远了。
默不作声脸上纠结了会儿,叹口气无奈,还是最先认了命。
“呵呵,母后儿臣刚那不过就是跟您笑闹几句罢了,当不得真。”干巴巴自个儿先笑。
夜后也陪着不咸不淡的笑,“原来如此。”
汤碗已经放她跟前,夜云衣乖觉,这回半句废话不敢多说,拿起来一小口一小口,仔细都给吃了。
夜后瞧着满意,摸她鬓边盘起的云发,温温柔,又似笑似警告,“这就对了。你往后但凡能乖乖的,母后都得跟着再多活不少年。”
夜云衣心里头苦大仇深。
要不要这么拔萝卜带泥的?不就头前不小心跌了一跤嘛,还明显有什么冥冥中注定的幕后黑手在作祟。真并非自己故意,所以这都哪儿跟哪儿了还带这么威胁的?
但这锅她必须背。抱着司封雪的细|腰,侧脸埋人馨香的胸|脯前就撒起娇来,“母后母后,儿臣真是不小心的,且以后也再不敢了。您就别胡乱说这么些伤儿臣心了,母后跟父皇,今后都是要陪着儿臣长命百岁的。”
蹭过来蹭过去,还摇头晃脑的。来个旁人,这绝对得被以为是在故意占美人便宜。
当然眼下的夜云衣究竟是不是......也还有待商榷。毕竟平日因为父皇黏母后的紧,她痛失香|软母爱又岂止一天两天?所以瞅着机会总给自己往回来找补,也无不可。
于是贴脸继续蹭,半点没羞没臊。
司封雪被自家女儿三言两语再外加这顿胡乱蹭给逗笑了,揉着她绵|软脸颊便道,“好,都长命百岁。”
夜云衣恬笑满意,坐直身体这才又让自家母后陪着用了不少糕点果子。
司封雪见她胃口比起刚醒那阵确实好了不少,极是欣慰,望着她的眼波,都不禁一寸寸更加软了下来。
夜云衣看得眼明心亮,心道打铁还需趁热,用完了净手漱口,抬头软着调子,拉着夜后衣袖就央求。
“母后,儿臣求您件事?”
司封雪:“嗯?先说说何事?”
夜云衣佯装不满,“母后您就不能先答应儿臣?”
司封雪要笑不笑,“说是不说?”
心底却想着,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花花肠子如今还敢耍老娘头上了?到底还是欠收拾。
夜云衣木了下脸,对这结果不太满意。还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事情一出,该是吓得这二老至今余惊未歇都得对她任何要求无有不应呢,但如今看来,难啊。
只能嘟嘟囔囔老实交代,“就那什么,母后啊,您与父皇最近不是正在商量着想帮儿臣尽早定下一门亲事吗?”
司封雪斜眼看她,转而来了兴致,面向她,“正是。怎么,你不想嫁?”
难得这丫头居然对这种事情看样子上了心,往常不都忙着跟那死男人屁|股后头勤学政事吗?古板严苛的压根没一点女儿家该有的娇娇样,怎么今日,忽然转了性?
夜云衣被她老娘洞若明火的两汪眼珠子直直盯着,尴尬挠了下脸侧。
于是这个动作,看得夜后更觉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何时她们家惯来没脸没皮的闺女,也居然有本事学会不经意还害起个羞了?
就听夜云衣把心一横,也不藏着掖着干脆说了,“母后,我跟您提个人?云家的云归尘,您瞧着如何?”
试探问,却语意明显坚定。
不然再让父皇母后给自己定下个像前世那么位旁的人,她可真懒得再多折腾了。
红昭听清楚,差点掌中不稳,把刚为主子和皇后娘娘端来的两盏新沏茶水翻手打泼个干净。
勉强稳住了仅洒出来零星,但呆会儿肯定还得撤了重换,也顾不得了,梗着脖子瞪大眼就抬头。此时此刻,看着她们殿下尤其的闹不明白了。
怎么前头说得好好的要抢人生意让人没钱可赚,可转眼......就又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了?
想着这到底什么心思?恨......如今瞧着倒不像了?可要真扯上什么情呀爱的......也貌似有点不大合适吧?
简直一头雾水。
夜后却一开始听她道出这个名儿来,歪头仔细思量一阵,没什么印象。后一念叨云家,这才想起前阵子事,心头一怔,也奇了。
“谁?云归尘?!就前相云家的那根独苗苗,被满门抄斩了的遗留子?重又入了京,却辞了朝堂不入的那姓云小儿?还是个药不离身医不离院的活生生病秧子?”
夜后将对方身份理顺了,一句一句往出来报,还老底揭没完,一声唱得比一声高,吃惊的简直气拔山兮。
夜云衣一听,就知这事怕还得前路多舛,呵呵陪笑,“是是,是这么个人。不过母后您别激动啊?咱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但夜后哪还有什么可慢慢跟她商量的心情?一猛子站起来,带倒了她膝后一方矮凳。
木制凳角砸在坚硬石地上,发出振聋发聩的沉闷声响,惊得殿内众人,全都下意识畏缩屏气凝了神。
夜后又自顾自一巴掌,啪的重拍在桌面上。五指一抓,肉|眼可见的那一角,便刹那于她手中开始被丝丝缕缕化为齑粉,扬洒了一地。
美|目一瞪,夜后愤愤,“胡闹,简直胡闹!”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气不过还在骂,“夜云衣,你莫不是真被一脑袋前儿个给彻底摔废了吧?!”
夜云衣喉头一噎,您这是真咒我呢?
还连名带姓的都给喊出来了,可见是真怒了,哭笑不得抚额叹息,“母后。”
顺便不愧是......呃,练过的。夜云衣瞄一眼地上那一撮灰,胆憷缩脖子,对她母后由衷敬佩。
而此时盛京城内,达官贵胄在附近府邸云集的长乐街上,云祥铺中,刚撩帘前脚踏进的清隽公子云归尘,明明日头已足,不妨意,竟歪头打出个猝不及防嚏喷。
还浑身寒噤不止,抱臂不由搓了搓。
身后跟着的近身护卫斩寒星,见状上前,也觉奇了,担心问道,“主子,可要先唤府上先生来瞧瞧?”
云归尘不甚在意摇头,眉目如画,翩翩自有一股子温润风度,闻言一扬手。
“无碍,许是帘上不小心落了灰。”
任凭他想破脑袋恐怕都想不到,这哪是灰的缘故,分明是天那一头,正有一位极贵之人在对他惦念的紧。
“是。”
斩寒星抱拳退下,抬头见他们公子已经去到里间,才抬手招来铺中管事。
点着门口抬头处,从中间被对开的只露出上半面两块本就簇新布帘子,“勤换,一日一次,需新。”一字一字往出来蹦,极其言简意赅。
管事听后,忙不迭点头应下。
这位斩护卫向来一身冷硬气息,虽人也长得俊,但活阎王冰着张脸,让人光是看上一眼就得心惊肉跳不已,生怕一言不合便会招他不喜惹祸上身。所以眼下只要人家不要自己小命,绝对的人说什么,管事的就赶紧都跟着听什么。
斩寒星见状满意,压剑跟了进去。
后头管事瞧见,这才敢猫起腰来,顾得上去擦一擦自己额头脖子上淌下来排排冷汗了。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里间,缓了片刻,调整好面上表情,抖抖发麻的腿,也随即紧跟而去。没办法,铺中事宜还是需要好好回禀的。
且听说等会子,他们公子还要入宫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可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