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哦,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她指着一个白发苍苍狗搂着背的老人病患说:“他肯定出不来了,手术治疗需要足够的体力。”
罗薇薇张大嘴巴,果然看到试衣间的门再度打开时,没有老人出来,他身后排着的下一个病人忽然不知所觉地跟着迈进去,似乎前头的病人消失在里面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是死在里面了吗?”
“不,他被粉碎吸收了。”劳拉盯着试衣间的门,等它再度开启时对罗薇薇说:“上一个人的碎片浇筑填补在下一个人的身上,他们要让每个个体都均衡适中。”
正说着,罗薇薇的视线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数个病患经过这种治疗后,爱莲卡从“试衣间”走了出来,罗薇薇瞠目结舌,她发誓没看见她从治疗端口走进去过。
“这是怎么回事?爱莲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样一个金发美人想在人群中忽略她都难。
“哼哼,那个女人无处不在。”劳拉翘起无血色的唇角,斜眼看她,“她不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我?”罗薇薇指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地说:“我并不认识她。”
“她存在于你的潜意识里。”劳拉轻轻解释,“她总是会被制造出来,只要对任何一个患者进行修整加工,就有了美丽的爱莲卡。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就要问问你了。”
“我并不需要爱莲卡。”罗薇薇叫道,“我也一头雾水呢!为什么爱莲卡总会住到我的病房里来?为什么她总是不停地涂脂抹粉,甚至逮住一切机会勾引医生……”
她说到这里猛地把话吞进去,瞪大眼睛低头看着劳拉,喃喃道:“难道我希望她缠住医生……因为我害怕治疗?我在用她来转移医生的注意力?”
劳拉轻盈欢快的女童音回响在走廊上:“罗薇薇,你是个强大的能量体,你已经在这个医院世界里进化得更加完整、智慧,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找到凯文吗?”
“如果我能做到,当然愿意,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爸爸长什么样子。”
劳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望着治疗室内的情形轻笑出声:“我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他可能被治疗室加工成任何样子。”
罗薇薇恍然大悟,同时胃里有些不舒服,“也许他会被变成女人?”
“那也有可能哦!”劳拉露出鄙夷的表情,“毕竟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被他们找到。”
“他们?是指的医生和护士?”
劳拉点点头,“如果他被医生和护士找到,就会遣送出这个世界,那样我们就会被永远的关在这里。”
“包括我在内?”罗薇薇倒吸一口凉气,“但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吗?”
她想起罗烈德医生,至少她还拥有医生的爱。
劳拉似乎很轻易地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不要心存侥幸,罗薇薇,这个世界的能量越来越少了,等到所有的病人都出院了,这个世界就会终结。我们会失去支撑,失去思考能力,坠入无边无际的虚空。”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她很快就醒了,发现自己依然呆在那个诊疗室的治疗舱内。
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的下一秒,舱罩就被打开了,伊比安俊美却显得十分冷漠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啊——把你的眼睛闭上——”她下意识地惊叫,抬手一巴掌就要招呼到他的脸上,却被他躲开了。
她以为自己还是没穿衣服的状态,低头一看,崭新的病号服已经从头到脚附着在她身上,名字的部位并不是罗薇薇,也不是西斯莉,而是一团仿佛沾了污垢的混乱线条。
“西斯莉……看来你的情况还不错。”罗烈德医生掀起唇角。
在他的身后,罗薇薇隐隐看到秀一护士脸色发白,浑身僵直,仿佛处在巨大的震慑中。
“咦?出了什么事,我的病很严重吗?”她从治疗舱跳下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
伊比安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她全身,立刻注意到名字部位出现的异常,他微微眯起眼来,不动声色地问:“西斯莉,你的名字怎么了?”
“大概弄脏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薇薇喃喃道。
“在治疗舱里的时候,你睡着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可以告诉我你梦到什么吗?”罗烈德医生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他走到她身边很近的部位,张开手臂想要抱住她。
她身子一扭挣脱了他的怀抱,轻声浅笑:“罗烈德医生,我的确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我梦见了我自己的家,还有爸爸妈妈,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伊比安挑起眉毛,“西斯莉,你只梦到你的父母吗?没有其他人?”
“你觉得还有什么人?难道你希望我梦见你吗,罗烈德医生?”罗薇薇的笑颜十分妩媚动人,脸颊上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伊比安看着她的眼光阴晴不定,他没有继续施展自己的男性魅力,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16岁单纯无知的少女了,她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
“西斯莉,我并没指望你能梦见我,但是秀一呢?我原以为他在你的心里至少占有一定位置。”
听他这么说,罗薇薇才注意到女护士一直安静得出奇,就连身体都没转动一下,这显然不是护士应有的反应。
“秀一,你怎么了?”她朝身体僵硬的女护士走去,在看清她的样子时不禁遽然变色。
“秀一……啊——”
罗薇薇惨叫着摔倒在地,背部瞬间传来的剧痛犹如一张密集的网将她浑身上下笼罩住,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仿佛体内每个神经节都被强大的电流贯穿撕裂。
“还是太嫩了,罗薇薇,是不是?”伊比安•罗烈德喉中溢出沙哑的低笑,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
“你——你暗算我?”她强忍电击的痛楚拼命翻过身,仰起头狠狠瞪着他。
“按照程序,我应该把你消灭在治疗舱内……”伊比安露出冷酷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但不走运的是,系统AI受到污染者的攻击,劳拉差点失去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她痛苦地喘息,“你原本就想要杀了我吗?医生?”
伊比安挑起一边的眉峰,“别玩游戏了,罗薇薇,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称呼你。”
她倒吸一口气,看来医生已经注意到她的人格问题了,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只是为了消灭所有病患才存在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难道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她求救般看向动也不动的秀一,但女护士的脸已经像石膏一般平滑淡漠,非但没有任何表情,眼珠也失去了神采,只有她的相貌依然清晰俊秀,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样子和医院里其他女护士宛如一个模子。
“秀一……秀一……你怎么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担心她。
又一阵剧烈的电流鞭笞过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扭曲成一团,痛苦地呻|吟起来。
伊比安惊讶地说:“你是怎么把身体强化到这种程度的?刚才的电流强度应该足以把你击晕才对。”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咬牙切齿地说。
“很简单,为了防止你成长为下一个污染者。”伊比安蹲下身,近距离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