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德医生点头,临走时还吻了吻她的手,“我期待你尽早下床走动,小姐。”
令她感觉意外的是,几乎是医生前脚刚走,她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腿从一阵严实的束缚中释放出来。
罗薇薇迫不及待地跳下床,经过贝拉的床畔时,将她惊愕呆傻的样子尽收眼底。
追出房门去,去看见医生一行人已经不见了,走廊上四处都是身穿病号服的患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身体虚弱到喘不过气的,身材壮硕宛如运动员的……形形色色的病人几乎塞满了整间医院的走道。
这真是一家受人信赖的医院,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患者了吧?她心想。
“爱莲卡小姐,门口在这边。”护士小姐领着已经换上制服的金发女人走向医院大门。
罗薇薇奇怪地看着她面无表情,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出门去,随即她瞪大了眼,看到爱莲卡化成了一道白光消失在医院大门口。
“这……这是什么?”她掩唇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护士小姐转身走过来,冲她露出和蔼的微笑,“西斯莉,你要是早点恢复健康,也能像她那样出院哦!”
罗薇薇低头看到护士的胸牌写着“秀一”两个字,顿时心里产生一股异样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她明显感觉这个容貌清秀的女护士和其他的护士不一样,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一样。
“秀一,你叫秀一吗?”
“西斯莉,你认识我吗?”秀一护士笑眯眯地说。
“我不认识。”罗薇薇警惕地回答,她望了一眼门口,对秀一郑重地说:“不管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我绝不会迈出这家医院一步。”
“哎,西斯莉的状况真令人意想不到。”大和秀一在医疗室里来回踱着步,“为什么她不认得我们,却依然可以维持如此高的警戒度?”
伊比安.罗烈德彻底失去了耐心,“这是你亲自构建的II级平面,秀一博士,你该问的是你自己。”
“奇怪,我的超物平面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啊……”秀一摸了摸鼻子,“西斯莉在测试场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吗?她很放松,也很信任我们,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身上的标记组件。”
“但那并不是她体内本身融合的暗能量。”伊比安一针见血地指出,“到现在为止她一直拒诊,相当于你的系统从来没对她的能量结构进行成功解析,而更大的问题是,她可不是照射了美杜莎射线,韦恩不是说过她是在地狱星球上被辐射的吗?”
秀一咽了口唾沫,不安地说:“但是她既然能活下来,说明辐射的剂量不会很大。韦恩告诉我西斯莉一直呆在逃生舱里从来没有踏出星球地表一步……难道他并没有说实话?”
伊比安脸上闪过异样的情绪,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地狱星球?他的记忆不知怎么就跳到被异种战机追击的太空勘探船上,这么说,他想起来由他亲自布置的陷阱里不就逃出了一男一女?并且他们的逃生船正好坠落到一个地狱星球上。
但事情会有这么巧吗?伊比安很快排除了头脑里那个荒谬的可能。
他绝不相信一个如此柔弱的旧人类女人能从被高度邪恶意志腐蚀的15级地狱化度的行星上逃出来。她的外表完全没有受损,相比之下,凯文仅仅是照射了美杜莎射线就畸变得面目全非了,这个女人绝不会是坠落到那个15级地狱星球上的逃亡者。
事实上,伊比安根本不认为有人能从15级地狱星球上逃生。
但眼前的情况依然不容小觑,只要涉及到地狱星球,谁也不知道被侵蚀的生命体会往哪个方向畸变。维持□□不变形,仅仅从精神和能量结构上进行变异,在理论上并非不可能,只是伊比安还从没见识过。
“我觉得她体内的力量也许很特殊。”伊比安仔细地思索了一阵,“不见得是像凯文上尉那样引起□□膨胀再生的力量,或许她的异变就是加强反抗意识这类诡谲莫测的形式。”
“你是说她在学习如何躲避我们对她的净化,她受到污染的潜意识并不希望失去她所融合的黑暗力量?”秀一为这个想法感到很兴奋,或许他们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你没发现她的身边总是出现女病患?而且还都对我充满了兴趣?”伊比安勾起唇角,他已经观察了几天了,似乎医院里只要出现女病患就会自动住到她的病房内。
大和秀一构建的II级平面一直以他最擅长的医院为表现形式,那些被AI解离的卡文身上的畸变组织和暗能量均被系统分割打包成一个个能量包,然后发往系统测试平面,它们的表现形式就是来医院就诊的形形色色的病患。
因为能量包有大有小,混合着不同的畸变组织,因此病人的性别、体貌特征和力量大小也都各不相同,但他们最终都会被统一格式化成具有标准脉冲强度的纯净暗能量。到了这一步就是患者可以出院的时候,比如说爱莲卡,她的体征显示她已经被修正成标准格式,患者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就自动被系统能源中枢吸收走了。
但也有一些患者是顽抗的,他们是无序的混乱能量,不想配合系统进行格式化。伊比安起初认为那些自认为自己没病,或者以想和医生谈恋爱而磨磨蹭蹭拒绝接受治疗的患者,都属于这种类型,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爱莲卡不是第一天出现的,每一天他们都会有个爱莲卡住到病房里,赶走一个还有下一个,而这些女病患的特征也很有趣。
“西斯莉的病房住的全是女患者,这点你不觉得很奇特吗?”伊比安翻阅着患者资料说。
大和秀一本来想说西斯莉是女人,当然会住在女患者病房,但他马上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给系统设置按性别区分病患分配病房的功能。患者是在系统登记后被随机分配病房的,因为对这些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的能量包根本没有区分性别的必要,爱莲卡是美女还是狗熊都没差,他们对系统来说只是能源。
伊比安调出病房里的录像给秀一看,“这是西斯莉醒来的第一天,你看,她的周围可不都是女病患,那些男病患去哪里了?”
“应该是被治疗好后送给能源中枢了。”秀一不确定的说。
对于需要维持整个超物平面运作的他,真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同样,作为建模师,他只能改造系统,还不能对其中的实验对象进行干扰。
换句话说,秀一能做的实在很有限,也许他可以改进医院的设备和外观,但却不能强迫病患——也就是实验对象去做什么。如果秀一直接对罗薇薇说出他是谁,或者告诉那些病患他们打算做什么,这个辛苦构建的医院世界观就会遭到瓦解,实验对象意识到他们正在被系统格式化,他们的反抗意识就会觉醒,实验体捕捉失败。
所以,对实验体进行一定的记忆封锁是首要环节,秀一认为这点他们完全做到了,西斯莉根本不认得他俩是谁,但她依然在回避他们对她的治疗。
“我可不这么想。”伊比安打断秀一的思考,“每时每刻都有病患被治愈出院,每时每刻都有新的病患入院,患者群应该像流动的数据长河,但是西斯莉的病房里总是出现要么不想治疗的病患,要么企图分散我注意力的各种搔首弄姿。这说明她至少进化出了一种能力——影响周围的病患对她进行掩护。”
秀一张大了嘴巴,“爱莲卡是受到西斯莉的影响才企图勾引你的吗?”他难为情地搔搔脸,他一直以为这是系统对伊比安这个实验操作员施加的自动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