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救了我。”
“它把我救下,又把我送与陆上,我才得以活下来。”
“真是蛇鼠一窝。”
夏幼清气得直骂。
可巴蛇的舌信子,却勒紧了她的脖颈。
“万物皆是生灵,你骂它,它自然要恼你。”
夏幼清的面容因缺氧涨得通红。
巴蛇扭曲着身子把她送到他面前去。
“就像你一样,你来杀我,我必然要杀了你。”
风鹤唳撑在床边,倚着桌子坐起身,夏幼清见他全身无碍,但面目却虚弱苍白。
他眯起眼睛,像蛇信子一般,把她从头到脚,全身剥离了一遍。
“但在杀你之前……我要你告诉我,你是谁?”
风鹤唳的声音虽清,但无比沉重。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夏幼清眉头一跳,反驳道。
“我不清楚。”
“所以你要说清楚。”
“我要是不说呢?”
“你若可以撑得住五刑,倒是可以不说。”
“什么五刑?”
“墨、劓、刖、宫、大辟。”
“墨、劓我听说过。”
夏幼清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不就是在脸上用墨水刺字,然后割下鼻子吗?”
夏幼清强忍着恐惧,努力显得镇定无畏:
“刖、宫、大辟又是什么?该不会是剁手剁脚吧,那我熟悉,你已经对我这么做过了。”
“那我们可以实现一下宫刑。”
风鹤唳笑着回忆道:
“毕竟是你母王最喜欢的刑罚,也是你惯用的手段,若是用在你身上,定是有趣。”
“什么宫刑,我什么时候用过!”
夏幼清不解。
“你忘记了……万木春的事?”
风鹤唳凛了她一眼。
“万木春什么事?”
夏幼清逞强道。
“你杀了他,到来问我什么事?你们风氏族人,便是这般仁义的么?”
“他仅仅是做错了事情,你却要拿他来出气,杖责百棍后仍不解恨,令人去了他的势,让他受蚕室之刑,身心俱损,直至死去。
“因此,你的契使才会换成了羽沉舟,风苃,你记起来了么?”
“我……”
夏幼清不敢回,她听过万木春的死,但没人说起他的死因,她没想过风苃会是这般手段毒辣的人,她也不愿背负风苃的罪在身上。
况且,风鹤唳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话。
“你或许只记得男子的宫刑……”
风鹤唳玩味的打量着夏幼清的反应,言语平淡的轻述起来:
“那女子宫刑,便是你母王最拿手的本事。”
他说着,狠厉的银牙欲裂,也只是瞬间的事。
他那勃然变色的神情转瞬即逝,又换上了他那假模假式,令人厌恶的讥笑。
“用木槌击打妇人胸腹,其子宫脱落,使胃肠下垂,压抑子宫堕入膣道。”
风鹤唳冷漠的叙述着,在夏幼清听来,却是地狱的幽鸣。
“风嘲月那么喜欢,你身为她的女儿,也一定会喜欢。”
“我不喜欢!”
夏幼清扭动着身子,却被蛇身勒得骨骼发痛,吱吱作响。
她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条,她忍痛,从牙尖咬出声音:
“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方才不是不愿死么,怎么这般着急?”
风鹤唳继续阐述着:
“不过我也不喜欢这种刑罚,我听闻白民国有种酷刑,叫铁娘子。
“是一种人形铁框,框上许多突出的长钉,两面互相用铁链联接,将犯人绑在其间,再把两面合拢,就会贯穿钉入受害者身内。”
“那铁框一开一合,每一天都是新的轮回,能榨干你们风氏族人身上的每一滴血,反正你也死不了,那便每日都死上一回,倒是有趣的紧。”
“你真不是个人,风鹤唳。”
夏幼清怒骂:
“你他妈的,变态成性,你不是人!你畜生都不如!”
“我畜生不如?”
“那你们便是狗彘不若。”
“你自甘下贱,宁愿委身求谢生辰保你性命,都不愿像风凛一般,与我背水一战,风嘲月的几个子女,只有你这般贪生怕死,自大妄为又蠢如鹿豚。”
“风嘲月是杀了你全家吗,你这般恨我?”
风鹤唳不言,只是冷漠地望着她。
那种冷漠像来自极寒风暴的中心,带着残忍地惯性,席卷而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夏幼清看不清他眼低的神色,但看得清他压抑的气魄,像琥珀般紧紧地裹挟着他的身躯。
看这情况,是真的杀了他全家……
所以他才这般发疯似的来报复风氏族人。
夏幼清望着他,风鹤唳的嘴唇抿成一把狭隘的利刃,仿佛张口,便可以割断自己的咽喉,仿佛出声,便会连着他自己的灵魂,一同挖出他那颗被怨气复仇淹没的,黑色的心。
可是风嘲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