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捏了决,举臂高悬,便从身后旋出无形风阵来,那风刮得天昏地暗,席卷八荒。
他那一头长到腿肚蓬乱的脏发,在空中如风帆起航凌乱翻飞。
夏幼清只见得他身后山中的树枝绞断,混着沙石泥土,渐渐凝成一把把石剑,在风阵中旋转,被风打磨成颗颗利刃寒星。
他手落下,那无数把石剑便如九天瀑布宣泄一般,杀意撕破空气,冲着妖兽奔腾而去。
石剑如星坠落,带着逼仄的光芒,撞到妖兽身上,直把它身上铜墙铁壁般的皮肉钻出一个个口子来。
林麓眼见不妙,忙松了手,蹬了妖兽便一跃而出,好在他反应速度,没有被石剑击中。
他落到小山凸起的岩石上,听得头上风声猎猎,见得那石剑如钉子般把妖兽钻的血肉模糊,他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若是他躲藏再晚一点,便会被那繁星一般的石剑绞死其中。
妖兽被打的发怒,正面朝着灰服之人喷着毒液,尾巴也从侧面扫射过来。
哪知那对方不曾移动,那尾巴还未击到他的身旁,便被风阵搅得粉碎四散,黑绿色的血喷了一地,滴在地上烧穿出窟窿,而却进不了那人的身。
他伸了左手,作势抓住那尚未逃脱的断尾,只是上下翻手,那妖兽便被他整个从沼泽湖中连根拔起,又翻了个四脚朝天,重重砸在其中。
那妖兽四踢挣扎,夏幼清这才看清,那妖兽肚皮鱼白柔软,被这一击,打的嚎叫震天,墨绿色的血如注喷出。
它痛的无法起身,只得从断尾上发出尖鳞,那鳞啐了血,箭雨越天而去,密密麻麻,包围了空气,无人可躲。
而那灰服人却好不躲藏,只身逆行箭雨,身若悬天一剑,速如流星浴火,风驰电掣的斩去。
无人看得清他的身影,那箭雨银镜般包围了他,反射着霜雪寒光,却溅不出一滴赤血。
夏幼清只觉得眼前白光一凛,从那妖兽从喉到尾被他这把人剑剖开了一条河口,割得它肠穿肚烂。
肚中汹涌出海河般高涨的毒血,那血浪头冲着众人扑来,如绿藻虫一般涨潮扑噬,瞬间淹没了周遭的一切。
林麓跑的快,在毒潮几乎要冲刷过来的时候,飞身掳去了夏幼清和风霁月,把他俩送到小山之上。
那山上,如平地一般一毛不植,所有生物均被那人卷去,留下刀削一般的黄土。
夏幼清缓过神来,听得林麓虚惊一场的骂道:
“这怪人好生厉害。”
风霁月抱着她,躲在后面看着那妖兽挣扎着震天长啸,却最终头颅砸进毒海之中瘫倒在地。
妖兽死亡,山下毒瘴渐渐四起,却见那肥硕肚皮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期间反搅。
夏林二人忍不住走到山头看去,只见那鱼白色的肚皮里层上下翻滚,不一会儿,从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浑身萤绿,毒血黏着他脏乱的枯发,浆糊般的贴在身上,他那一身布衣也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枯瘦干虬的身材来。
他的双腿还陷在毒肉之中,那毒血似是对他无用。
他似是在寻什么宝物,从它身体里掏了半天,却无所获,他摇了摇头,又捶打了几番,恨得发抖。
他脚步紊乱的从血肉中走出来,左手拈了诀,那还未溢出的毒液便听从他意志,旋钮成水柱,无数根冻结凝固的毒液柱刺,针一般,一遍又一遍的从它的身体中穿透出来。
那狂人从尸体上挖去了蚩的眼睛,抗在肩上,轻跃跳下,沼泽湖对他如履平地。
但他身形却不稳,疯癫脱落,口中念着几句言词,也不顾浑身粘腻腥臭,任由一身污秽,狼藉不堪,飘飘远去。
夏幼清看得下巴合不拢,忍不住赞叹:
“丐帮长老什么时候改修仙了?”
林麓也惊得一双眸子看直了。
只有风霁月还尚清醒,她看着妖兽,又嘴里吐出一个人来,湛川双手撑着妖兽的牙齿,衣衫破烂的滚了出来。
林麓这才清明,忙飞身下去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