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此界人,却频繁出入此处。此事颠倒常理,为诡兆。异族入侵,原应杀之。你真该谢风鹤唳,没杀了你,反倒还保你一命。”
她言语不悦道:
“我听闻,你前不久,与风鹤唳做了一番交易。他让你去杀一个,你们世界里的一个女人?而他,便会保你爱的女人不死,是不是这样?”
“这与你无关。”
樊木咬紧牙关。
他捂着脖颈,血染上他的指腹,羽鸿衣的这一抓,虽然伤口细小,但却极深,伤及肌理,痛的他咬牙切齿。
“那便是了。你既能杀了那个女人,自然也能杀了这风苃,不是吗?”
“我没有杀人!”
樊木恼羞成怒,大吼出声。
“我没有杀夏幼清……”
他的声音渐渐弱小,毫无底气。
“风鹤唳屡次骗我!他不光骗我去杀夏幼清!还骗我去帮他救风苃,也不过是想要杀了她!”
“都是风鹤唳逼我的!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你们这群为了浮名权势杀生夺位的人!”
樊木的话像晴天霹雳般落在夏幼清的耳边,把她劈得电光石火,一直累积高筑的怀疑终于倒塌落地砸成灰烬废墟。
她只觉得眼前黑影重重,天地旋转。
晕眩中,她听见羽鸿衣轻笑道:
“他逼你,你不也照做了嘛?樊木,人不应为自私寻找借口。”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冲出来十几道黑影。那影子直奔她而来,她觉得脑袋沉重呼吸困难,小腿一软几乎倒在在地上。
但在她几乎晕厥之前,却被一只巨兽喷出的热浪撞得动弹不得。“呼哧呼哧——”的声音盖过了羽鸿衣和樊木的对话。
她的耳畔忽的传来“呜呜——”的巨声兽鸣,似乎有什么巨大滚烫粘稠的东西,把自己从脚倒头淹没了一圈,粘稠的汁液从她的头上浇下来,沾满了她的脸和全身。
剧烈的腥臭味侵入她的鼻径,夏幼清这才恍恍惚惚的清醒过来。
她无措的抬眼,面前是一张深渊般的血盆大口,四枚象牙大的银白锯齿上下张着,刚刚舔过它的墙壁般巨大厚实的舌头拉长在地上,恶劣难闻的绿色粘液从舌尖上低湿到泥土里。
夏幼清痴痴呆呆的摸了摸脸颊,她还沉浸在刚才樊木的话中,却没有在意绿色的粘液沾满了她的指缝。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活物上方便传来一个低沉粗粝的男子声音:
“带她走。”
命令罢,那深渊变得更大了。
夏幼清甚至能看清它的上牙膛上,血肉色的纹路里,流淌着绿藻色的血液。
腐烂般的气味冲着她迎面扑来,夏幼清被熏得无法呼吸,那壁垒般的巨舌再次从上压到她的身上,这一击重力无比,只把她砸晕过去,那肉块顺带一卷,便把她吞到了嘴里。
待樊木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风苃被卷入为首的天狗嘴中,十几个巨兽铜墙铁壁般把他和羽鸿衣包围了起来。
那巨兽长得白额黛身,面似黑狐却巨如磐石,一双岩浆赤瞳似火般燃烧,通体皮毛油光华亮,风吹不动,水火不侵。
它的脖颈处有一排森白颈骨裸露出来,背脊两侧有长毛如翼,毛尖燎火,四趾尖利如寒锋,尾似长钩。
其上分别坐着一人,均戴着玄铁面具,四肢健壮,身形似比方才的青铜面人更加雄伟,为首的面具金漆狼首,双臂环绕,居高临下的临视着二人。
羽鸿衣率先认得来者何人,她暂且收起白玉扇羽,一副不耐的样子傲视对方。
“司幽族居然派了传说中的天狼部来支援追捕,倒是费尽心思。”
为首的狼面人并未从犬兽上下来,也未摘其面首,只是坐在其上微微弯了腰以示敬意,狂傲之意尽数全现。
“羽鸿衣殿下,我乃天狼首魑狼,吾王令部下无论如何这次定要带风氏回去,望您谅解。”
“何谈谅解,风氏何时用得你们来处理了?”
羽鸿衣根本不予理会。
“吾王攻下华阳城,城虽由太巫掌管,但实际已归属我司幽族下,无论是擒于太巫之手,还是捕捉我族之中,您羽民国自古世外桃园,又为何来淌此般浑水?”
那魑狼一番话,倒是让羽鸿衣无法发出脾气来,她虽然力求帮风鹤唳把风苃带回去,但此番点名自己国族,反倒让她不得思虑起来,畏缩不前。
“司幽老头又做什么鬼打算?”
羽鸿衣清凛质问。
“这便和您无关了,您或可去问太巫殿下。”
“你休想把她带走!”
樊木冲着那怪兽刺了几剑,却发现它毛似铁甲,插进去,别说刺伤了,根本难以拔出。
那巨兽被刺的发痒,一掌冲着他扇了过去,好在樊木顺势骨碌了一圈,才躲过把地砸出一个坑印的巨爪。
“樊木公子,您的’桃木’不能伤天狗分毫,若再惹它,我可不能保证控制得了他的脾性,还望您多多体谅我们做属下的难处。”
“你!”
樊木躲过那天狗喷气火车式的粗重鼻息,却没有解救风苃更好的办法。
二人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那魑狼,却拍了拍天狗的背,它扬起硕大头颅,风一样的转身而去。
“站住!”
从二人背后传出一声呼喊,花卷终于赶到此处。
他的身后跟着吹着笛音的羽舟,“江上风”随着夜风席地卷起,夹着碎叶和绒粉纷飞,无声的音律顺着空气蔓延到天狗和天狼部人的耳朵里,顷刻间,那十几个部众整齐划一的低下了头。
“可以啊,羽沉舟,’无音曲’!别说你这招真的好用!”
花卷率先冲向为首的魑狼身边,一边拍着他昏睡过去的头颅,一边回首向羽沉舟赞叹到。
羽沉舟并未理他,只是依旧吹着那无声的”江上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天狗这种传闻中的神兽,他不能保证曲力能对这种神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