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春夏交接之际,临安依山傍水,到处是苍翠葱郁的树木,金晶矿所在的地域也不例外。
宿则倚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前方二人的背影。
戚月和微生疏并肩而立,男子高大伟岸,女子娇俏玲珑,单从此点看,二人便很是般配。
宿则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掏出了一张符咒,嘴唇微启。
只见黄符离开宿则的手指,向上漂浮燃烧,化为的灰烬瞬间变为缕缕莹光,向着戚月的身边围去。
待莹光即将靠近戚月的时候,却突然停止,紧接着莹光开始闪烁,随后仿佛受到什么冲击般骤然消散。
宿则看到这一幕,目光随即转向微生疏的背影,神色冰冷。
察觉到身边的阵法传来灵力波动,微生疏微微侧头,对上了不远处宿则的凌厉目光。
“长明宗的少主,当真如传言一般,清风霁月。”
戚月继续盯着不远处的天衍宗弟子,她看到他们换了一个方位,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答,微生疏转过头,发现戚月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天衍宗弟子,他准备再次开口,却被戚月打断。
“微生疏。”
戚月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
“五境公约有规定,各修真宗门不得插手凡界各族之事,也不得通过抢夺、占有等非法手段略夺凡界资源。”
“金晶矿在临安被发现,而临安属于雍国,且此条矿脉,并不在修真界的灵脉范围内,你若真的想要此条矿脉,最合适的方法是寻求雍国通过买卖、互易等合法手段,而不是直接带着宗门弟子前来。”
微生疏听到戚月的话,神色未变。
“既规定不得插手凡界之事,又为何会在各州境派修真家族驻守。”
“又有哪个驻守的修真家族,背后与修真界的宗门,无一丝关联?”
戚月听到此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明面上,此规定是为了保护各州境安全,实际上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阿月。”
眼见戚月久久未回答,微生疏的声音中泛起一丝无奈。
“金晶矿我志在必得,天衍宗宗主之位我也不会放弃。”
“我与太史寒,你若真的要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话音刚落,戚月便感觉到身边之人向自己靠近,她微微抬头,便看到微生疏略略低头,注视着自己。
他的眸眼中,期待与委屈混为一体,掩盖住了眼底的势在必得。
不远处的宿则,因着二人身边的隔绝阵法,听不到戚月与微生疏的交谈内容,但是能看到两人的动作。
在他的视线中,微生疏靠近戚月,低下的头颅,轻轻搁置在戚月的头顶。
宿则眯起眼睛,紧盯着微生疏的一举一动。
背后的视线如影随形,微生疏并不在意,他在等待着戚月的回答。
戚月看着微生疏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太史寒。”
微生疏听到这句话,满脸不可置信。
“若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天衍宗宗主之争,我帮太史寒。”
戚月忽略掉微生疏逐渐僵硬的神情,她往前迈出一步,继续盯着不远处来回忙碌的天衍宗弟子。
“好。”
微生疏听完这句话,收敛起了满眼的期待,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冰冷。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如今的太史寒斗不过我,即使加上你,也斗不过。”微生疏说完这句话,准备转身离去。
“太史寒虽为天宗少主,但是她对宗主之位并无兴趣,更何况凭借你如今的表现与能力,宗主之位非你莫属。”
“无论争与不争,它都是你的,为何一定要争?”
“为何不能争?”
“她是天宗少主,我是人宗少主,我比起她,差在哪里!”
因为离得近,微生疏的白发拂过戚月带有疑惑的脸庞,在对方的发丝与自己的睫毛纠缠之际,戚月听到了微生疏的声音,冷的像带碴的冰。
“十年前的那场试炼,若非我下了狠手,太史寒不会受伤,我也不会被关禁闭,更不会缺席陪伴你这十年。
“若我与太史寒同时陪伴在你身边,我有信心,让你的视线中只有我。”
微生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戚月。
“我后悔了。”
“但是我没有错。”
“我与太史寒,虽同为天衍宗弟子,但代表的,是不同的观点。”
“这世界上,对与错是不能共存的,就如天人两宗,若有一宗为对,那另外一宗,只能是错。”
“只有胜者,才能被历史铭记,而输掉的那一方,会被时间洪流,冲刷的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阿月,不要拦我。”
随着微生疏的话音落下,戚月沉思了会,再次开口,“若我一定要拦你呢?”
微生疏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发言,他的唇间,坠起笑影,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不光会杀了太史寒,也会杀了你。”
随着发丝主人的离去,微生疏的话,还回荡在戚月耳边。
她望着微生疏的背影,眼中的光芒流逝。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说不久,也足够久。
久到仍是青年的微生疏能够生出白发。
久到昔日和蔼善良的微生疏能够狠厉无情。
……
微生疏目不斜视的从宿则身边走过,宿则看着对方的背影,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