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突然传来一声“哦~该不会是沈礼才公子失踪一案吧。”
众人恍然大悟,又议论了起来。
“听说是去碧云寺后山找许浅浅时失踪的,也不知和她究竟有没有关系。”
“不过这样貌,沈公子是饥不择食了吗?”
人群中窃窃私语,朝聂千屿投去的目光愈发不善。
聂千屿站在人群中间,此时只想着如何躲避姜知许,遮遮掩掩般略低着头,更像是被戳中了丑事,羞愧难堪。
“太子殿下,世子。”许昭娇羞了脸庞,柔声细语的上前说道“我这妹妹前段时间刚从碧云寺接回家来,以往虽做了许多错事,但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今日无意冒犯各位,我代妹妹向你们道歉,万望殿下与世子不要责罚。”
许昭一副柔弱可怜又无奈的模样,瞧着就要哭泣跪下。
真是好一副可怜纤弱,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儿。
“哎呀,昭儿,你怎么回事,她是她,你是你。是她言行无状,举止无礼,冲撞了我,关你何事。”邓月如说着把许昭拉到了身后。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一群烦人的鸟在叽叽喳喳。
见状聂千屿也知道不能再默不作声了,她上前一步,也跟着扮起委屈。
“太子殿下,世子,臣女自知相貌丑陋,不通礼节。本也是不配来赴皇后娘娘的宴,昭姐姐好心力劝父亲带上了我。臣女自入院就担心自己惊扰了各位小姐,于是独自找了个僻静地方,然而刚才郡主特地寻来职责臣女粗鄙扰了这梅园内的好景致,要我离开。原本臣女本该识趣退下,但也不愿辜负昭姐姐对我的一番好意,一时情急就言语冲撞了这位郡主几句。”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不过臣女本无意冒犯,今日打扰了众位贵人的好兴致,实在抱歉,臣女这就告知母亲先行回府。”聂千屿装模作样地擦掉眼泪说着起身就要走。
许浅浅话里话外都在诉说着今日的排挤与欺凌。
太子心里明镜似的,这像是邓月如的行为。
邓国候府曾是赫赫有名的周朝武将世家,奈何老侯爷去世后,子孙武才日渐凋零,加上聂氏一族勇猛异常,慕光黎即位后,邓国候被闲置在京,因着皇后的缘故,做了富贵闲人,远比不得北境王府那般终年征战,早已失了武将风姿。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遑论邓月如,邓国候嫡长女,老侯爷在世时格外宠溺,奔着让孙女强身健体的目的,亲自教授过些许拳脚功夫,虽战场中派不上用场,但对付这些身娇肉贵,没有武术根基的世家子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曾有人不知邓月如身份,无意冲撞了她的马车,邓月如当街一记鞭子,打的那柔弱书生倒地嗷嗷直叫,旬月下不了床,这件事也让京中百姓议论邓国候女儿刁蛮泼辣,仗势欺人。
此事一出,不少言官上奏,邓国候教女不严,甚至于被强令休沐,在家思过。虽宠爱这个女儿,碍于多方压力,也罚她祠堂跪着思过一个月有余,向来是家里娇娇宠儿的邓月如何曾跪过这又冷又硬的地板,也算是吃足了苦头。
那件事过后,邓月如吃了苦头也收敛了许多,不会再当众随意掏出鞭子教训人,只是背后么,就不好说了。
但今日......
太子向来主导仁政,最忌讳以权欺民。
眼看着太子眸中冷意渐增,邓月如有些下不来台。
她不顾许多,掏出怀里的鞭子朝聂千屿甩了去
“你!你刚刚不是很横吗?在太子哥哥面前装什么可怜相!”
那长节鞭就像是伸出蛇信子的毒蛇,蜿蜒着身躯就朝聂千屿背后袭去。
这一阵耳边风声刹时让聂千屿汗毛直竖,她迅速侧身躲闪,半侧过身子,见那手上速度极快,登时就抓住了那擦肩鞭绳,脚下很稳的站住了。
这一鞭子力道十足,若不是她反应灵敏迅捷,普通的纤弱少女约莫要被打趴在地,休养旬月下不了榻。
那一瞬少女眼眸寒光,凝结了层冰,眼底隐藏了极大的怒气。
她实在是对这娇小姐厌恶极了。
而她的这一举动落在了不同的人眼里,众人各有看法。
不对劲,如此迅速的反应分明是习武之人才有的。
红衣少年垂眸,磨搓了下手指。
而这一回眸,整张脸都尽收姜知许眼底,他瞬时惊住“这女子怎么有些像千屿!”
姜知许直盯着她,惊疑不定。
这探究的目光过于炽热,聂千屿心下一阵慌乱,不等他细看,顿时松了手中鞭绳,朝那金袍跪了下去。
“臣女一时情急,望殿下恕罪。”
园中世家也都被这一幕骇住,有人被沈月如突然动手吓到,也有人不敢置信这女子竟接住了沈月如这一鞭。
太子凝眉上前喝斥道“月如,你怎的如此不像话,许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许院使家的千金,你怎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动武,你这一鞭子下去,她岂能受的住!”
“看来是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你这次还想跪祠堂多久?”说着甩了袍袖背过身去。
眼瞧着太子发了怒,邓月如连忙收回鞭子,走到太子身边撒娇委屈道“太子哥哥,明明是她尊卑不分,无礼在先。”
又见着太子侧过头去不搭腔,反手摇了摇慕潇的衣襟“世子哥哥,你看太子哥哥竟帮着外人。”
对待邓月如,太子终究是有些无奈,皇室公主稀少,太子七八岁才有了这么个表妹,一出生便如公主一般,从未受过半丝委屈,金枝玉叶般长大,因而这些年被骄纵着,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甚至于有些无礼泼辣。
“堂兄,月如年纪尚小,此次性子是急了些,但终究也没闹出事,不打紧。”慕潇按捺住刚刚的疑虑,又对着邓月如不痛不痒地责怪道“下次不可如此无状,这是皇伯母主持的宴席,闹得太难看终归不好。”
邓月如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垂头不再吭声。
太子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上前将聂千屿扶了起来“许小姐快起来吧,月如自小被我们骄纵惯了,下手不知轻重,没伤到就好。”
“既然来了,就等宴席结束再走吧,这里不缺你这一双筷子。今日是月如无礼,望许小姐见谅。”
聂千屿乖顺地顺势起来,暗道这等娇娇大小姐现在不狠狠教训,迟早会闯出大祸事。
但不也不好再矫情,应了声“是,多谢殿下。”
就这样被太子扶了起来,抬头时对上了太子那双温柔的眸子,这一情景真是羡煞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