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沉沉不知多久,江辞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被人拍了拍,他登时睁开眼,才看见眼前是一名服务生,提醒他店要关门做清洁了。
江辞呆愣愣地看着对方好半天,一时忘了自己在哪儿。
终于摆脱了半梦半醒的状态,江辞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头看着自己衣衫规整,衬衫都被扣上最后一颗,身边空无一人。
江辞懵了,恍神半晌,才想起来夏岛不见了。
“之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呢?”
服务生眨了眨眼,一脸问号,“什么男生?”
“穿着棒球服的……喏,就他。”江辞从手机里调出夏岛朋友圈的照片,男孩正站在蓝天椰林里,单手比耶,一脸阳光。
服务生仔细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我整晚都在这里守着,并没有看到有谁跟您一起来啊。”
江辞微微蹙眉。
不是他自恋,以他和夏岛的长相,并肩站在一起很难被忽视。
难道自己脑子真的有病?
他捶了捶像被电钻钻了两边的脑袋,塞给服务生一把小费,让对方将自己扶上了出租车。
回家的路上,他打了无数遍夏岛的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
蓝天白日,屋外却凭空刮起了阴风,凉飕飕的气息从窗户的缝隙中无形拽住江辞的脚踝,在皮肤上留下一抹寒凉。
——夏岛不见了。
江辞再上班时,发现旁边的空位又有了新的实习生接替。他询问主管,才得知夏岛离职了。
他疑惑为什么对方在酒吧那天之后就彻底消失时,主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家就是不干了就不跟老公司同事联系了呗,这在社会上是很正常的事,小江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江辞知道他说得没错。
夏岛并没有和自己联系的义务。
可夏岛的突然消失,真的和那天许宥礼的出现没有关系吗?
没人能解答江辞的困惑。
周末,林弦清带着几碟最新发售的双人游戏卡来家里做客。
十几度的秋季,江辞穿着一身厚重的衣服,裹着棉被缩在沙发上。神情恹恹,周身往外冒着黑气。
林弦清将游戏卡碟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是惦记这个好久了?我托好几个人才终于买到,你可别掉链子啊。”
江辞闻言丧气地抬了抬眼,“知道了。”
最近,他又开始重复做一场噩梦。
他梦见自己在坟地,忽然泥土松动,一个带着血丝的骨架从脚下钻了出来,颤抖的胸骨摩擦出他的名字。
“江辞,江辞……”
江辞吓得胆都飞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看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里。
而那座骨架,就这么追了他一夜又一夜。
每每惊醒,床单都被江辞因惊吓渗出的汗液染湿一块。
在林弦清调试好后,江辞像蛆虫般从沙发蠕动到地毯上,有气无力地拿起游戏手柄。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被剧烈敲响,连同上方挂的福字装饰剧烈震颤,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你点外卖了?”
“我没点啊!”
江辞觉得奇怪,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两个棕色包装盒的快递。
走廊里并没有快递员离开的身影。
江辞开门以极快的速度从门缝里拿进快递,观察半天没发现异样,便扔在茶几上从旁边拿出壁纸刀。
就在这时,面前关机的电视倏地闪成雪花画面,自动播放起了一则新闻——
“于昨天下午5:30分,外出北城郊区露营的一家三口在树林中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根据警方调查,死者名叫夏岛,发现时他已死去超过一周,脸、手臂和胸口处被大力划破,内脏被掏空,目前并不能排除被野兽袭击的可能。”
电视上还在循环播放尸体细节照片,棕红色的伤口早已腐败溃烂,清理好的皮肤满是被蛆虫钻出的孔洞。
林弦清还以为电视是江辞打开的,也没多想,五官皱在一起道:“这看起来并不像普通案子,你看这人身上的黑痕,恐怕啊,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了。”
江辞顺着林弦清说的看去——那些狰狞的深色痕迹毫无掩饰性地展开在两人面前。
原来这并不是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