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酸涩发麻、近乎溢出的难过。
许宥礼一直都很期待,江辞能陪自己度过30岁生日。
记忆最初时,父亲出远门打工,母亲就在家附近找了不少兼职补贴家用。
即便许宥礼很懂事地知道过节浪费钱,尤其是生日这种只有一个人开心的节日,可每每到了这天,他还是会眼巴巴看着日历,暗自期待或许父母会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后来母亲去世,父亲被捕入狱,他游走在各个亲戚家中,被嫌弃、被白眼,没有一丝话语权。
被送进孤儿院后,小朋友也没有过生日可言,他们只要好好学习,给院里的花浇好水就够了。
渐渐的,许宥礼也不再期待任何一个节日。
每天,对他来说都只是个日复一日的其中之一,一个日历上的冰冷数字。
直到遇见江辞,他才明白节日的意义。
——每个无法重来的日子,他们选择彼此共度。
上一世,他们没能一起度过,许宥礼只当江辞是在和自己置气。
可现在呢?
江辞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
也许他早就受够了和自己共处一室,每日和一个早就不爱的人虚与委蛇,一定很累吧?
光是想到江辞有厌恶自己的可能,许宥礼腐朽的内脏就扭曲成一团,“咕叽咕叽”从皮肉破裂的缝隙处冒出尖叫。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江辞一边吃着许宥礼早就准备好的果切,一边看最新更新的美剧。
在江辞的认知中,许宥礼并不是一个多注重仪式感的人。无论如何重要的节日都以工作忙为由,简单送个礼物带过,江辞自然也没往隆重了想。
毕竟他现在被许宥礼关着,每个动作都逃不出那双如影随形的眼睛,还能准备什么礼物呢?
安心躺着得了。
就在这时,电视里五彩缤纷的画面突然一闪,变成了无信号的雪花形状,正追剧上头的江辞猛然坐起身,用遥控器转台半天,发现每个频道都无一例外地没有反应。
他茫然转头看向厨房,却发现许宥礼并没有做蛋糕,而是站在餐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黏腻的视线如一张蛛网,将江辞包裹得密不透风。
江辞脖颈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许宥礼近乎恐怖的眼神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宥礼,电视坏了。”
对方却只是淡淡“嗯”了声。
江辞:?
看来又是许宥礼故意的了。
自己哪儿惹到他了?
江辞撇了撇嘴,裹上毯子打算回卧室。
就在这时,许宥礼冷不丁开口:“江辞,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我?”江辞一脸懵地指着自己,完全没理解对方的意思。他看了看许宥礼阴晴不定的表情,又瞧着那些还没拆封的包装袋,“嗯,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许宥礼脸色黑了,拿起一包低筋面粉背过身走进厨房。
莫名其妙。
江辞察觉到许宥礼升起的怒火,蹙着眉头暗骂一声,以最快速度缩回温暖的被窝里,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
或许是入秋的关系,最近家里的气温急转直下,光是穿着睡衣在家,江辞就冻得瑟瑟发抖。
只有被窝是最好的归处。
室内无光,没有电子产品干扰,再加上真丝床品丝滑的触感,江辞很快睡了过去。
他梦见回到了刚死皮赖脸加了许宥礼微信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躺在聊天框里【通过好友申请】的头像,手指一滑,直接把人删了。
内心前所未有的释然与畅快,正打算给林弦清打电话庆祝一顿,春意弥漫的校园忽然建起了一道道冰墙,将他牢牢困住。
江辞想要敲墙求助,自己的四肢却被黏在冰柱上动弹不得。
天空的缝隙处响起一道形如鬼魅的声线,“江辞,不是说好永远爱我吗?”
江辞猛然惊醒,看着眼前浓墨般的黑暗,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他摸索打开床头灯开关,准备倒杯水润润喉咙,却在光线亮起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惨白的墙面上,竟然覆上一层薄冰,不断往外散发着渗人的寒气。
这一幕实在太过违背常识,江辞打了个冷颤,连忙裹紧被子,跑出去寻找许宥礼。
只见摆着满满当当一桌菜的餐桌前,许宥礼正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烛光的蜡烛,身上不断散发着冰寒的白气。
他抬头看着江辞,眼底的情绪冷得吓人。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