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国立学院屹立于长赢帝国的最南方,有东方之眼的美名。从这里毕业的学子几乎都是天教的信徒,有的入学时便是虔诚的教徒之身,有的则在校期间接受了天神的感召指引,也成为了天的儿女。
其中,天教的少宗主绝对是万众瞩目的佼佼者。作为下一任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天道坤的名号甚至比长赢国立的校长更加响亮。
此时已是寒假,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校园。即便如此,当天道坤出现在校门口时,仍然吸引住了所有目力所及的视线。
少年额前的刘海一丝不苟,齐耳的短发在冬风下微微飞扬。一张与天道乾同样精致俊秀的脸,因那神情,更显悲悯;因那悲悯,更显圣洁。
如此样貌下,还偏偏生了个高挑健美的身材,于是叫人对这无限接近于神明的存在不能依恋,须留得几分敬畏和距离。
而能够跨越神祇与信徒的距离、与少宗主并肩而立的,是一位少女,黑发及腰、面若芙蓉。她生来一副温情模样,眼中满是柔波,不为惹谁人注目,只看向需要照拂的人间苦楚。
所有人都知道她非天教中人、也无绝世美色,不是长赢最卓绝的贵族之后,但她就是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天道坤身边。
——自幼信奉天教、常年奔波于慈善事业,天教从属海家长女、天道坤亲自择选的未婚妻子,海灯。
因那寒风飞雪,少女柔弱的身躯不禁瑟缩。见状,天道坤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肩头:“海夏传讯说他们还要一会儿才会到。”
海灯摇头,努力推阻着那斗篷:“少宗主,您别着凉了……我不冷。”
天道坤的力气并非海灯可比。他略显强硬地将那斗篷系好:“怎么不冷?嘴都发白了。灯姐姐,听话。”
听见这称呼,海灯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红晕:“……嗯。”
天道坤注视着海灯,再次提议:“你回去,我在这里等,他们来了,我叫你便是。”
海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少宗主,我要在这里。我想第一眼就见到我的妹妹。”
天道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海灯很少对他提出过什么请求,他无法不应允。
疾驰的马车上,海水同样归心似箭、思念姐姐,但她不能叫海夏看出来异常。她对海灯的真心,少一个人知道,海灯就多一份安全。
海夏完全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雪:“我以为,以天道乾那小子的厚脸皮,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回海家的。”
海水扁扁嘴:“什么呀!他听见天道坤也要一起坐马车,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我就知道,他从小就很抵触他弟。”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天道乾讨厌天道坤,也算正常吧?”海夏不以为然。
海水摇头:“不是哦!天道乾不讨厌他弟的,就是有点发怵。”
听到这话,海夏这才集中注意力,深有同感地点头:“我懂他的意思了。说实话,我也有点……”
就在闲聊间,马车已然稳稳停在了学院门口。海水老早就在窗口看到了姐姐的身影,几乎要掉下眼泪来,迅速地抹了把脸,装作自己只是有点犯困。
车门打开,天道坤扶着海灯上了马车。门缝钻进一股汹涌的寒风,激得海水一哆嗦。
见状,海灯自己都还没站稳,连忙回身关严实了门,转而忧愁地看向妹妹:“现在还冷吗?”
天道坤对海夏海水点头致意,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拉过海灯冻得发红的手、双手扣紧,试图捂热她的。
海水不知道说什么,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冷。她缩在角落里,不去迎海灯的目光。
……就算她真的很想缩在姐姐怀里哭一场。
海夏还算礼貌地回应了天道坤。如果可以,其实他不想跟这位天教继承人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海时已经是教宗忠实的拥趸——正因如此,海夏才尤其不愿步他的后尘。
海灯的情绪起伏不小,但几人都能感觉到,她已经在努力控制了。她柔声问着海水:“在学校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有没有人欺负你?”
——过得还不错。姐姐,我交到了很多新朋友,真想把他们介绍给你。欺负我最厉害的人,就是你爱人的父亲。
海水吞咽下自己的心声,只能敷衍她:“挺好的,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呀!你一个人,身体还没恢复好,就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海灯不是话多的人,但在海水面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给你写了信,有收到吗?”
——已经被她珍藏在品质最好的储物道具里了。
海水说:“没收到诶。”
海灯确信:“我就知道。你怎么会不回复我呢?我还问了海夏,他说你没事,我才安了些心……”
海水故作不耐,希望能结束这段对话:“能有什么事呀?你别操心了。”
天道坤的目光带了些冷意,严肃地杀了过来:“海小姐,请尊重你的姐姐。”
他并不是以海灯未婚夫的身份开口,也没有以天教少宗主的身份提醒,似乎只是作为一个冷静的看客,用长赢的礼教规则,去提醒一个没礼貌的妹妹。
海灯连忙:“少宗主,无妨的!我妹妹只是说话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