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心思的柏苏，不由得觉得好笑，道：“你整日不好好温习功课，对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倒上心。”

青年亥风摇摇头道：“大哥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而且你老是出门在外，都多久没教我功课了。”言语中尽是委屈。

“宫中先生好几个，不够你学的？”

“哪有大哥厉害呀，大哥天上地上无所不知，我就要你教！”

……

等南洋龙王他们走后，粼王先找了柏苏和他谈。

粼王的意思是这定然是个极好的婚事。柏苏这些年总在外奔波，能力和成就天上地下都广为流传，如今也到适婚的年纪，而南洋的三公主容貌品行都是龙族一等的，且又是个福气深厚之身。当然，粼王将决定权交给柏苏自己决定。

而后又去见了母后。本身她曾为龙族神女，耗费了大量心力去福泽龙族，因为身体不支不得不退下来，才嫁给了粼王。诞下龙子后将其孵化更是透支着她仅剩的内核力量，这些都是谁也帮不上忙的，她知道自己所剩日子无多。

柏苏一直在外奔走，其中重要的一件事也是为了寻求能够为自己母后延年益寿的法子，却至今无果。

“其实做神女确实是让母后至今回想起都觉得很幸福的事，即便这件事是如此地耗费心力和生命。但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力，有的愿享受神女之位带来的荣誉和能力，福泽川流；有的却只愿安康平顺地生活，简单知足。想必南洋龙王不愿自己的女儿承受如此的责任和压力，而三公主也没有壮志凌云的野心和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这三公主母后曾见过，是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很漂亮也不是软弱之辈。她这次肯亲自前来，定然是对你十分倾心。你娶她，她便不必做神女，能与你携手并进，相伴一生。”母后的声音有些乏力，娓娓而谈，只是在淡淡地为他分析，却没有半分有偏向的语气。

“孩儿记得她，在那次大典之后，简短交谈过几句，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那你是觉得……？”

“孩儿当时觉得，龙族能有如此神女相佐，是何等幸事。”柏苏轻轻握了母亲的手，目光温然却又说不出地坚定道：“母后说的对，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力。可是孩儿却愿意听从生来的指引。”

“生来拥有龙神之力，孩儿不会因为喜欢安逸宁静的生活而舍弃，因为龙神之力是那般的难得，世间又是如此不安动荡地需要不断有力量给予支持和修复。既然降生之时便给予我这般力量，那我就要将其用到极致，哪怕做不了所有，起码竭尽全力。就像母亲曾经那般，若非身体不支也绝不会退下，孩儿想要的是奔赴远山穿越逆流，不顾一切也要绽放的生命，尽我所能，但求无憾！”

他的双眼亮如繁星，连结成千罗万象，便是整个天地……

梦和画面逐渐模糊，大脑却开始清醒。

在彻底清醒之前，蔓华不可遏制地去想：

可在这个天地之中，他却最终又选择了我这一颗星光。他看见了天地万物，也为之而努力，后来回归到确信的一点，依旧无悔地付出。

清澜，你曾经的生命绽放着奇光异彩。拥有温暖的家，具有强大的力量，清楚自己的轨迹……可又为何？为何要放弃这一切，在这么一个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我身边默默守护着……

睁开眼时，那一张温软柔和的面容印入眼中。

就五官而言，谁也不能将柏苏和清澜认作是同一个。清澜的五官是那么柔和，面部清晰流畅得更显单薄，一眼看着便毫无攻击力甚至太有亲和力了。清澜就像是用水塑雕而成，浑身都充满了柔软温良的气息，似能包容着世间的一切，哪怕是曾经顽劣得不可一世的他。

可真正了解清澜，才会发现从骨子里面，清澜一点儿没变。他的坚持，他的固执，他的决心，他的善意，他的不顾一切……都还是原来的他，那个叫柏苏的男子从未消失，只是化做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感受到蔓华在摸自己的脸颊，清澜下意识地在他掌心蹭了几下，然后伸手搂住对方的腰，脑袋埋在其胸前，又睡去了。

蔓华无声地笑了笑，抱着这般依恋于他的清澜，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倒完全没有意识到平日里都是自己睡懒觉到日上三竿，近来清澜却睡意困乏得很，远比自己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