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线再次能看得清时,面前的场景转变到了山林之中。
此时应是清晨,乳白色浓雾弥漫开来,空气湿润,一片树林之中,枝繁叶茂,显露出蓬勃生机。耳边有清脆的鸟鸣之声,余音不绝。
修华能辨认眼前的地方似乎来过,抬首望去,层层叠叠的密叶深处仿佛有异样气息流动。这气息从天际散开,向更远处的某一点聚集。
“能救的人差不多都活下去了,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就到此为止。”莲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修华面前,似乎知晓修华不会就此罢休,接着道:“因事情涉及之广,非凡人所能达。若是你想插手,不如早点回来,那时我自不拦你。”
“这件事和之前让我入梦境之事都出自同一手吗?”修华问。
“不知。”莲上只淡淡回了两个字,然后抬首看向修华方才看去的远方,片刻后收回目光,道:“我先走了。”
修华点点头,看着莲上眨眼间不见身形,幽幽叹了口气。随后收回心神往方才有异样之处的方向疾步走去。
当修华爬上一个小坡时,他发觉这好像是先前查看的三位阴阳官死去的山洞附近。
他又走了些距离,拐过一个小角,忽见得几个阴阳弟子在那边急得来来回回走。
其中有人看见了他,正准备惊呼出声,不过宜荣及时制止了他,然后快步上前,神色担忧地问:“少殿可没事?”
“无碍。你们在这边作甚?”
宜荣稍微组织了语言,才道:“众壑殊几位弟子在诵经做法救人。”
“清薰回来了?”修华惊喜,便疾步赶上前去。
一边走时,他看见之前的山洞已经被炸裂开来,不复存在,旁边飞石堆积如山。
清薰背对着他盘腿而坐,身形削瘦挺直。旁边还有画丹和画青。
修华走得更近,才看清在他们面前是有一个无底深洞,先前所见的异样气息便是从中散发出来。而飘渺飞起却无法用肉眼辨明的东西沾染着人的气息,像是凡人的精魄。
清薰坐在前面,画丹和画青一左一右坐得稍靠后,其中有神秘字符从他们嘴里连续不断吐出,轻如蚊呐。
从后面看,修华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在一旁等候片刻后,修华后退几步,示意宜荣跟他去到远一点的地方,想弄清楚其中来龙去脉。
“清薰是怎么回来的?”修华小声询问。
“这个……可能需要他们同少殿解释。”宜荣面露难色。
修华虽感到迟疑,却没有接着问下去,转而问:“星明呢?”
“等作法结束后,星明少令也会回来。”
“你们为何知道这里是通往往生殿的出口?”
“属下不知,只是清薰师醒来后说要到此地,并且毁坏山洞,由他们作法唤回伊贾村人的精魄……不知少殿之前可遇到什么?”
“没什么……伊贾村的封印可解开了?”
“已经解开,否则精魄无法归位。只是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修华心下明了,按照之前在往生殿所见的阵仗,伊贾村里可能几乎都已染病。
一会儿后,听得那边有惊呼之声,修华与宜荣匆匆赶去时,几名弟子面色不佳。
“发生何事一惊一乍?”宜荣压低声音问。
修华看了清薰和画青画丹那边,确实没有发现异样。
“弟,弟子无意,无意发现清薰师身下有血。”其中一名弟子小心说着。
修华听闻后上前仔细查看,确实发现如此。只是因为他们身下的泥土地本身偏红,且干燥松动将血液都吸进土里,如果不仔细找角度看,是完全没有办法察觉的。
“少殿,清薰师交代了不可打扰他们,否则前功尽弃,他们也会遭到反噬。”因为了解修华,所以宜荣一听到弟子这样说,便立即告知他此事。
修华紧皱眉头,问:“清薰回来的时候受伤了?”他是因为觉得梅南可以保护清薰才让他带走,但结果却让清薰受伤,反倒不如让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一起去死……修华心甘情愿,可于清薰而言似乎无论如何艰难都要活下去,也正是如此,修华才不敢对他自私一点。
“会不会是那刺入心头的一刀,只胡乱止血没有及时救治,现在耗费心力,伤口裂开才不断流血。”其中一个弟子小声回道。
“刺入心头的一刀?”修华冷言重复着这样的字眼。
“画青说清薰师交代他,如果手腕上的佛珠颜色变白,就用刀刺进他的心口,到那时他自会醒来。”
所以先前清薰说要跟画丹画青讲几句话,其实真正目的是跟画青嘱托,而画丹只不过是作为掩饰而已。
“清薰师也说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走这一步,所以我们没有别的……”
“从受伤醒来到现在过去多久了?”修华直截了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