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时,修华在水中并未再听到任何声音,避开耳目赶到近阳楼的‘沾花小院’——星明起居室。
一进房中,便听得星明叫道:“少殿你怎么全湿了。”
修华将外衣脱下,说:“明火咒给我用下。”
星明关上房门,此时屋内点着几盏台烛,视线一目了然。
修华浑身湿透,连发丝都挂着水珠。
星明找来棉布递给修华擦拭,随身拿出几张黄底红纹的符咒,口中一边念着一边将符咒洒向修华,这几张符咒就围绕着修华悬浮在空中,并燃烧着发出橙黄色的火光。
“少殿,北斋那边没什么事吧?”星明正对着修华站立,看着他不急不缓地擦干头发,问。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那你为何全身都湿了?该不会又去湖都?”见修华没有回答,星明不由得怨道:“少殿,你都不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那湖水对身体有蚕食作用你又不是不知。”
“没什么。”修华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未必不会影响以后啊,要想到等老了以后……”星明又即将开始苦口婆心地开始给修华讲述“养生”这一套理论。
明明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说话总是像个老年人,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修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将棉布往桌上一方,道:“星明,我现在思绪很乱。”
此刻符咒燃烧殆尽化为乌有,他身上的衣物也都干透了。
“发生什么事了?”星明坐在修华身边,问。
“现在说不上来。”修华抚了抚额头,继而问:“你可知湖都的来历,最初如何形成,中间经历过什么,里面有些什么……如此这般的事,都可以说来听听。”
“这个……如果想知道这些,阅天楼应该都有书卷记录吧。你这么忽然地问我,我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那你这几天就去阅天楼查查,一切关于湖都的资料,但凡觉得有些奇怪之处,记录下来,然后来宫廷找我。”
“哦……不过少殿为何忽然想知道湖都的事?”
“因为我怀疑湖都藏着危险而不为人知的秘密。”
星明瞪大了眼睛,道:“真的?……那如果是这样,你亲自去翻阅资料不是更好?”
“我也想,但是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会被禁足宫廷之内,原因你也知道。”
星明刚想说什么,外面便有弟子的声音传来:“少令,宫廷那边来了命令,让尽快找到少殿,去宗皇那边报道。法师们已经在焦急的寻找之中。”
星明看了看修华,对方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他便扬声回道:“行,马上就来。”
修华一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来,说:“我便走了,不要忘记刚刚拜托给你的事。”
“我送你出去。”
……
修华分离前还问星明是否了解众壑殊或者众壑殊弟子口中的大师兄。
不出意外地星明摇摇头,表示只在他们来近天都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是头戴着轻纱斗笠,轻纱垂下,掩隐其容。
是个极具丰神美态的男子。
在回去的路上,不出意料地被法师护送回宫。他偶尔脑海会回想起潭中满身是紫纹的男子,思考与这位总是带着面纱的众壑殊大师兄是否为同一个人。
这是无意义的思考,却叫他觉得愉悦。
但这个愉悦很快在迈入“清华殿”的那一刻就被压制了——
“身为少殿,竟到这般年纪还如此不知轻重,私自前去近天都,不知惜命,不分场合,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平京上上下下的不负责……阴阳司与你各有使命,理应相辅相成,而非逾矩。直到现在不能对少殿这个身份有清楚的认识,你回去好好反省。”
到父宗那边领完罚,又去母宗那里请罪。
“快让母宗好好瞧瞧你。每次得知你又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母宗就时刻提心吊胆。这平京不比其它地儿,向来吃人不吐骨头,当初送你去近天都母宗都百般不愿意,学得一身本事不过为了你能自保,却多了许多额外的负担……华儿,以后做事千万得考虑周全,想得更远一些,毕竟你不是平常人,切不可肆意妄为;哪怕很多事你是对的,但加在你如今的身份上,那便是错的。”
母宗身体大不如前,总是咳嗽得厉害,修华寻了很多法子一开始管用,后面也都趋于无效。
她开始有白头发了,身体圆润了几分,可是容貌五官还有着年轻时美丽动人的影子,只不过现在是疲惫了好多。
岁月过得太快了,对身为女人的她而言一点不留情。
修华表现乖顺,听由母宗说话,陪在身边……他现在能做的好像就到这个程度了。
这边结束后,快到午夜时分。沐浴更衣一切整理完毕,子时快过。
太晚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