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蔓华。”遥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冲到蔓华身边,手足无措,慌乱无比,语无伦次指着酒说,“这酒有毒,有谁想害我三哥……蔓华,蔓华,你先别死。”
“怎么,留着我作证谁要害你三哥呐。”蔓华气息不稳地调侃两句,随后用指腹擦去嘴角的血,低眉看了看,心想好久没有感受到流血时的真实感了。
“我……你痛不痛,怎么神仙也会流血吗?”遥丹扶着蔓华坐起来,一张脸皱得小了一圈儿。
“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不过无事。”蔓华缓和一会儿后,问遥丹:“现在几时了?”
“我来时快过半夜了。”
“嗯,那便是了。”蔓华让遥丹放手,自己靠在廊柱上,慢慢调节内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是什么?不行,我得找三哥,还有这酒不能留。”说着就要将酒给打包扔掉。
“酒不能动。”其实蔓华想说不需要找韫熙,但遥丹接着就要扔酒,只来得及阻止一件事,肯定是救酒了。他后面还得接着喝呢。
“也是,得留下证据,这送酒的准是个坏心眼儿。”遥丹话一落,脑袋就挨了一巴掌,“说谁呢。”
遥丹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望着蔓华,“你还欺负我,早知道不叫三哥了,他来了见你这样还以为我骗他呢。”
“别找他。”找了也不一定会来。
“晚了。我们碧水龙宫特有的玲珑豆,三哥之前在我身上种下了一颗,只要我第一反应有生死念头,没有很强的封印结界阻挡,三哥就会立刻感应。你刚刚吐血时我快吓死了,那时三哥就该知道,一会儿就来了。”遥丹坐在蔓华身边,看看脚下的血,眼中尽是探寻之意,“蔓华,神仙会流血,那是不是说明也会像凡人那样死掉?”
“这事……还真没想过。”蔓华说罢用脚踹了踹遥丹,道:“你坐远些,等会儿吐你一身血该跟你三哥告状了。”
“你还要吐啊,什么感觉?”遥丹还将脸凑近些观察蔓华,蔓华做出一个要吐血的举措,十分真实,吓得遥丹往一边儿一滚,直接摔到了庭院里。
尽管现在有点儿有气无力,但蔓华还是尽量笑了出来。遥丹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到蔓华身边坐下,鼓起腮帮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道:“哼,你就笑吧,等我三哥来了肯定不管你了。”
没过一会儿,蔓华颇为认真道:“遥丹,过去些。”
“什么?”遥丹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蔓华神情严峻,眉头紧锁。“蔓华,你怎么……”此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出数米远,遥丹从地上再次爬起来,真的要生气了,刚要喊出来,蔓华一口血吐出让他住了嘴。
“别过来。”蔓华咬牙呵斥。
遥丹停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看蔓华原本就森白的脸上此刻更是半点儿血色没有,简直像是从坟墓里刚爬出来的尸体,他周身的气流让遥丹心生畏惧,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气场,只要再靠近一毫,准会被弹飞数里开外。
“蔓华……”遥丹无力相助,只能这样看着,心下焦灼。
蔓华虽尽力在调息,但周身气流的强烈混乱,显示着他体内经受了巨大的冲击。
凡人吐血多了会死,神仙也会吗?遥丹想着,不觉模糊了视线,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忽地四面传来一声玲珑剔透之音,周遭空气仿佛瞬间静止,又一声松沉而旷远。
随着一阵低缓悠远,缥缈虚无乐声渐入,现身出身着一袭藕荷色素衣轻衫的仙者,浅淡素雅,一瞬间直有种山温水软之感;腰细身长,青玉簪半隐于如墨的青丝之中,仙气绕身,几乎不得直视其中,如梦似幻。只觉他,定是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琪花瑶草之姿。
仙者席地坐于庭中,素手拨弦,那音时虚时实,吟猱之余韵,细微之悠长,似耳语,低声诉说,似真情,温声传达……
如此长达半柱香,蔓华周身气流方才全消,脸色虽白,唇色却渐回。
琴声渐消,仙者周身仙气退散,神情温然,起身走向他们。
遥丹傻傻地看着他走近,泪花儿还含在眼中,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遥丹。”仙者停在遥丹前,为他轻柔地拭去泪花,喊他的名字,轻声道:“你三哥在西海一时来不了,晚些时候过来接你。”
此时蔓华也调息差不多,缓缓睁开眼,那眉眼间的笑意浓郁得化都化不开,喊道:“清澜。”
清澜摸了摸遥丹的头,方才到蔓华身边,神情却不似将才对遥丹那般柔和,还有模有样地数起指头,“好像不到五天。”语气是颇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