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虽不赞成,却也只能听命前去。
但谷雨一上前与门前侍卫攀谈,江与安却突然从里面出来。
“谷雨姑娘?你怎会在这里?”侍书惊讶道。
但江与安却并没看她,径直扫向帐篷外跟着谷雨过来的人。
她连忙转过身去,想蒙混过关。
却听背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说让你出来的?”
“说过禁足听不见?”
周元窈木然片刻,才抓紧衣裙低下头想解释些什么,可一抬头,却撞入夫君那双冷漠的瞳眸中。
猝不及防,胸口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她迷蒙中望见江与安转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叫人将她带走。”
江与安的身影仿佛近在眼前,她想伸出手去触碰他,哪怕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可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如梦幻泡影,触之即散。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之后,她便陷入长久的沉静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声音,只有一团亮光挂在前方某处,顷刻间照亮黑暗,她拼命地往前追赶,却总抓不住前方的一抹光亮,反而连耳边的风声都渐渐止息下来。
“小姐?小姐!”
谁在喊她?
为何这声音这样熟悉?
“小姐!”
周元窈遽然被叫醒,可一睁眼,入目的却也是一片昏暗,原来她昏睡这段时日里,已是晚间了吗?
“小姐您终于醒了,大夫说若您再不醒可就出大事了!”谷雨哭道。
“为何?”周元窈疑惑着问。
“您的心疾……”
谷雨欲言又止,始终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可瞧见谷雨的模样,周元窈也能猜到几分。
怕是这阴魂不散的心疾又严重了。
“您昏睡这几个时辰,奴婢们一直都在请郎君过来看看您,可他……”
闻言,周元窈便也没说什么。
他始终没来。
连一句话都没有。
可到底为什么啊?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成如今这样?
“夫人,郎君身边的小棠求见。”翠云突然掀开门帘进来通报道,“可要传她进来?”
周元窈点点头。
小棠快步走过来,将一个包袱递给她身旁的谷雨,“回夫人,郎君心系您的病,特命奴婢将这个上好的梅竹青花药罐带过来,此外还有一些温养身子的药材、点心,还请夫人笑纳。”
“你家郎君……为何不过来?”周元窈病怏怏着问。
小棠抿了抿唇,再次行礼道:“这几日,刺客之事不断,郎君之前同太子殿下议事时为刺客所伤,至今还不能上马围猎,也是今日才能恰好下床,却又事务缠身,实在是……”
原来竟是如此。
意识到这一层,周元窈这才将心渐渐放下来。
“郎君说,还请夫人好生养病。”小棠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待阿棠离开之后,周元窈帐中跟随她过来的江府丫鬟便上前接过谷雨手中的药罐,轻车熟路地想送去小厨房那边煎药用。
到她一拿到手,却微微一顿。
这个药罐,为何有些眼熟……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谷雨姐姐便已经在催了,她也只好快步走出帐内。
那丫鬟离开后,周元窈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只觉得这次的茶水烹得极好。
虽然仍在病中,但精神到底是好了不少,当日,连晚膳都多少吃了点,谷雨见状也是终于将心放下来。
当晚,周元窈晚膳后喝过药就睡了。
眼前一片黑暗,似乎有无数双手在底下,伴随而来的是疯狂的嘶吼声,似乎叫嚣着想将她拉入地狱。
周元窈的身子在发.抖,并随之愈演愈烈,她想转身离开此处,分离向前跑去。
直到跑得气喘吁吁,她才逐渐闻见一股清冷的梅花香味。
江与安正背对着她站在前面的光亮处。
她连忙抬步跑过去,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可就在她的指尖就快要碰到他的衣袖时,江与安突然转身面对着她。
但与平日里不同的是,江与安额头上有条很深的划痕,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顷刻间便已经血流如注。
“不要!夫君!”
周元窈骤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才惊觉已经大汗淋漓。
“噩梦?”
闻声愕然,周元窈抬起头来,额头上却对上一条带着湿暖之感的手巾,透过手巾的布料往前看,是江与安那张一如往常般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