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上前来看着初娴歪着的脖子:“初娴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初娴:“早上本来就有点落枕,刚抓鱼太猛了,可能扭到了吧。”
“哟这么不小心。”孟松说,“等会儿给你拿条毛巾热敷一下吧,你们先去洗个澡。”
初娴去淋浴室冲完澡出来,擦着湿漉漉头发,感觉混身轻松了不少。
小尹拿着水盆和热毛巾笑吟吟地说:“我干干净净的初娴姐回来咯!”
淋浴室外没有摄像头,初娴穿着一身宽大的T恤衫和运动短裤,妆也没化,搬了个小马扎坐外边儿一边热敷脖子,一边自然风干头发。
半个小时后,小尹换完最后一盆热水,她脖子差不多恢复正常,碰巧遇上出来的封子烨。
“初娴姐,”封子烨有点急切地问,“你脖子好点了吗?”
“嗯,敷了会儿,好很多。”
“……”
他像是有话要讲,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你下次小心点儿,我先走了。”
初娴头发也干得差不多,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小尹,你带急救包了没?”
“哦好像在我包里——”小尹正把毛巾拧干,反应过来一愣,“怎么了初娴姐,你哪受伤了?很严重吗?”
初娴敛睫,抿唇:“不是我。”
小尹把急救包给了初娴,转身道:“姐我去倒水放毛巾。”
“嗯。”
初娴垂眼盯着红色的急救包出神,脑海里浮现男人殷红的掌心和那天在青昙宴被私生抓伤的手背。
他好像就是老是受伤……
而且。
都是因为她。
她抬眼,看见了刚从淋浴走出来的人。
池栩随便逃了件白色衬衫和运动裤,湿润发梢还往下滴着水,卸了妆的皮肤白得发光。
“池栩。”初娴叫他。
池栩闻声朝这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马扎上的人,问:“怎么了?”
从初娴这个角度看,最突出的是高挺的鼻梁骨和好像能戳到人的长睫毛。
——女娲炫技。
“咳”她清嗓子,别开眼,拍了拍一旁小尹坐过的小马扎,示意,“你坐下。”
池栩扬眉,顺势坐了下来。
“那个,你手掌心还没处理吧,”初娴一边拉开急救包拉链,一边说,“摊开我看看。”
池栩:“没什么事,不……”
“我看看。”初娴打断他,“可以吗?”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不容拒绝。
“……”
默然片刻,池栩叹了口气,摊开一只手掌,刚刚的伤口被泥盖着,看不太出来,这会儿暴露在日光下的是深浅不一的血红色划痕,凹陷的血坑,像野兽的獠牙。
“……”
初娴眼睫微动,声音打着颤:“另……另一只。”
池栩沉默地张开另一只手,还是如出一辙的画面。
初娴没接话,拿棉签沾碘伏,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
药液刺激伤口,池栩指尖微缩。
“对不起,对不起……”初娴低垂着脑袋,一直道歉,“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对不起——”
池栩垂眸,刚想说些什么,直到指尖滴上一滴冰冷的泪珠,话到嘴边突然卡在咽喉里,噤了声。
他怔了几秒钟,神经突然绷紧,后知后觉意识过来。
她……哭了?
男人神色闪过一丝慌乱的无措,伤口处像是一瞬间失去了一次知觉。
初娴把脸埋在垂落的头发里,上药的手发着抖,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你不要总是这样……”
“上、上次在青昙宴,也是。”她吸着鼻子,“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这水又很脏,你不处理会发炎的,我会内疚死的。”
“……”
池栩没接话,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空气凝固起来。
初娴盖上碘伏盖子,抬头,和他对视。
因为轻度近视,池栩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清初娴的脸,看清了她蓄满泪水的眼睛,黏连在一起的睫毛,还有没化妆的、素净又昳丽的面庞。
他有片刻失神。
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怪,初娴擦了把眼泪,收拾好了急救包,站起身来,声音很轻:“对不起我情绪就是这样,有点容易失控。”
她转身想走。
池栩垂眸,注视着指尖那一滴快要干涸了的眼泪,突然开口:“初娴。”
初娴转头,听见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说——
“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