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心头雀跃,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绿洲。
他突然低声诚恳道:“如今形势,你可愿和我回玄天,有我护你,那些人不敢拿你怎么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谈其它。”她转过身,走出店门,“这附近有一山,名为熔渊,景色甚美,你可知道?”
“不知。”端木清心下了然,压下失落,看来还需要时间。
公冶情伸手按在他肩上:“嗣音,闭上眼,不要抵抗,随我来。”
随即她发动瞬光挪移,带端木清离开。
不远处,一袭红衣跃出人群。
翊离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站在原地。
“总是差一点,是天道不允,还是有人干扰。”他捏紧拳头,匆忙走出小镇,站在杨桃林里。
青要莲华浮出,翊离双手掐诀,开始推衍。
与此同时,在黑暗中,端木清感到周身空间之力剧烈波动。
接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灼在他的睫羽上。
“好了,可以睁眼了。”旁边传来公冶情的声音。
端木清睁开眼,只见身下是满天金色灿星,镶嵌在赤红色的长河中,黯淡的红光照亮夜空。
“这挪移之术,颇为精妙。”他伸出手,张开五指在空中划过,炎火穿过他的指缝,“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熔渊。”
公冶情拽着他的袖角,落在熔岩河上。
粘稠的岩浆缓缓流淌,不时会浮出破碎的熔岩泡。
泡泡炸裂的瞬间,会跃出熔岩精灵,它们在熔岩上嬉戏奔跑,身后留下闪着金辉的曳影。
在玩闹中,精灵逐渐消散,接着又从新的熔岩泡中诞育而出,循环往复。
“美吗?”她转头望向端木清,感叹道,“它们生命短暂,却美的摄人心魄。”
“是我着相了。”端木清释然一笑,他取出玉牒递给公冶情,“留下它,做个纪念吧。”
“是我负你。”她有些愧疚,随即双指按在眉心,牵引出一团变幻的灵光。
灵光离体后,随机出现在她面前的空中,闪烁变幻。
公冶情拘住灵光,朝着端木清一指,灵光没入他的额头:“这是瞬光挪移的法种,留给你做个纪念,以你的法力,天涯咫尺,动念可达。”
端木清闭上眼睛,缓缓感悟。
片刻后,他骤然睁开眼睛:“我也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他挥袖,用法力罩住公冶情。
空间变换,他将二人挪移到了一颗巨树上,枝头挂满了橙黄色果子。
端木清坐在树杈上,伸手拉下耳侧的树枝,摘了一个果子递给公冶情:“剑心果,尝尝。”
她把果子举在嘴边,咬开一个小口,轻轻吸吮了一口里面的汁液。
入口酸甜,带着一丝酥麻,现摘现吃,最是新鲜。
“如何?”他问道。
公冶情沉凝片刻,评价道:“嗯,很新鲜。”
“没有别的了吗?”端木清追问道。
“灵气很充足,里面蕴含得玄天道韵更强了,称得上是绝品。”她试探着说。
“罢了。”他拽着公冶情的袖子,跃下树枝,“请你喝酒。”
端木清纵身飞起,广袖翻卷,仙绦拂动,恍若飞鸟。
他轻轻飘落在巨树后面一幢悬浮的玉阙上,公冶情随之落在他身旁。
青年蹲下身子,伸手按在屋顶,宫阙朝着高处缓缓飞起,很快升到了云中。
明月高挂,月光冰冷如水,洒在二人身上。
端木清斜斜躺在瓦片上,惫懒的撇开两条腿,他对着公冶情伸出一只手:“酒!”
公冶情哭笑不得:“你请我喝酒,难不成还要客人自己带酒?”
“不可以吗?”他懒洋洋的笑了。
“有意思,没想到道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背地里还有这一面。”她掏出两瓶月魄酿,挑了一瓶满的抛给端木清。
青年接过,拧开封口,大口灌下。
他一边喝酒,一边嘴里含糊不清道:“景好,人好,酒也好!”
公冶情坐在他旁边,浅浅啜了一口,沉默不语。
“那日在无涯,惊月欺你,我教训他时,下手有些重了,就匆忙带他回宗门救治,毕竟他是我师父的子嗣。”端木清闭上眼,喃喃自语,“我本想着安置好了他,第二日就回无涯找你。”
她灌了口酒,酒液滑入食管,冰冷辛辣。
“可惜,当晚日之一脉的人就等不及了。”她觉得有些遗憾,又觉得没那么遗憾。
“终究是错过了。”他仰望着月亮,叹息一声。
“想来向我挑战的飞剑,也不是你发的。”她声音沉稳。
端木清声音苦涩:“是的,我查过,是一个和我切磋过的二代弟子,他以身为鞘,以魂为引,封印了我的一缕剑气。”
“邪术皆有代价,他应当死了吧。”公冶情站起身来:“你明白的,这背后牵扯甚大,你无需扯进来,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你看着变了,其实还是老样子。”他盯着公冶情,淡黄的襦裙映在他漆黑的眸里,化作一袭玄色法衣。
“这可说不准。”公冶情狡黠一笑。
少女轻挥手,定住端木清。
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侧脸啄了一口。
端木清顿时心神大动,一口酒含在嘴里,呆愣原地。
公冶情抓住机会,运转法力,一掌拍在他背上。
端木清身体一颤,低头咳嗽,大口黑红的血混着酒,洒在屋脊。
“你看,这就好多了,有伤就不要憋着。”她指尖按在他嘴角,抹下几滴血,随手抖落。
公冶情笑吟吟的弯下腰,从端木清手里收走月魄酿。
“好好养伤,就别喝酒了,下次见面再还给你,走喽。”
玄衣轻转,她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