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打字的速度很快,“今晚朋友聚会,不回去了”这些字发送出去时,东澈还抱着垃圾桶干呕。
江景淮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上这幅景象——东澈瘫坐在沙发角落,领口沾着可疑的酱汁,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杯没喝完的啤酒。而陈远明像个专业的荷官似的摇晃骰蛊。
“第五杯!养鱼翻倍!”陈远明把酒杯重重放在东澈面前。
“淮哥!”东澈突然回光返照般支棱起来,眼睛亮得吓人,“哥!他们欺负我!帮我喝!小弟欠您个大人情!”他伸手去拽江景淮的衣角。
江景淮刚要迈步,陈远明直接横过手臂拦住:“诶不行!”他笑得像个奸商,“谁欠的谁自个儿喝!没有替喝这一说哈!”
包厢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更低,空调出风口正对着东澈,吹得他鼻涕泡都出来了。
墙上的音响播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鼓点震得玻璃杯微微颤抖。
晏缚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江景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那股西普香。
东澈已经开始对着酒杯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嗝…未来电竞冠军…”他试图举起酒杯,结果手一抖,半杯酒全洒在了裤子上。
陈晓晓翻了个白眼,抽出湿巾扔过去:“擦擦,别丢人。”
江景淮注意到陈远明的目光在晏缚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复杂,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确认。
“来一轮?”陈远明突然把骰蛊推到江景淮面前。
东澈打了个酒嗝:“其实那天在教务处…”
陈晓晓猛地掐住他后颈:“你喝多了。”
包厢里的音乐恰好切换到下一首,前奏响起时,江景淮认出这是他们班那天运动会的入场曲。
骰子在皮质骰蛊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江景淮手腕一抖,五颗骰子在大理石台面上旋转出残影,最后定格在四个六点朝上。
“开。”他屈指敲了敲台面。
陈远明眯眼盯着自己的骰子,两个六点可怜巴巴地躺在那里。他啧了一声,抓起酒杯仰头灌下。
“再来。”他抹了把嘴,突然转身对进来收瓶子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上瓶蓝方,不加冰。”
陈晓晓正在给东澈擦脸,闻言直接把手里的湿纸巾团成球砸过去:“陈远明你疯了?有你这么整人的不?”
江景淮盯着那瓶被端上来的威士忌。他记得这种酒,他爸生前最爱喝这个,每次喝完都会变成另一个人。
但现在,瓶身上映出的是晏缚沉静的侧脸。
“行啊。”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晏缚的手指在此时轻轻划过他的后腰,隔着衣料的触碰像道电流。江景淮以为他会阻止,但晏缚只是把酒杯往他这边推了推。
洋酒入喉的灼烧感比啤酒强烈十倍。
江景淮感觉有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他在第三杯时掌握了节奏,让酒液在舌尖停留半秒,等那股烟熏味儿散去再吞咽,疼感就会变成暖意。
陈远明已经开始解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你…嗝…是不是出老千?”他喝得明显比江景淮多两倍。
“输不起?”江景淮晃着骰蛊,手腕内侧的血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他又赢了,这次是四个一点。
东澈不知何时醒了,正扒着陈晓晓的肩膀看热闹:“淮哥牛逼!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喝……”
陈晓晓翻了个白眼,把手机镜头对准骰蛊:“录下来当证据,省的某人明天赖账。”
晏缚始终没说话,只是每当江景淮赢了一局,就把酒杯往自己这边挪一寸。
到第十二局时,两人的酒杯已经悄悄交换了位置,江景淮喝到的一直是掺了三分之二的气泡水的“酒”,而晏缚面不改色地干掉了所有纯饮。
凌晨三点,陈远明突然趴在桌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操…我不行了…”
江景淮也终于放下骰蛊,后知后觉地发现包厢在微微旋转。他下意识去找晏缚,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晏缚起身,他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两件外套,声音低沉:“给你们打了车,我们先走了。”
江景淮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腾空——晏缚一只手穿过他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后背,一米八个子的人,像抱小孩似的被他整个捞了起来。
失重感让江景淮下意识抓住晏缚毛衣前襟。
“走了吗?”江景淮仰头问,呼吸间带着威士忌的麦芽香气。
“嗯。”晏缚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发烫的额头,动作轻柔地帮他套上外套。
江景淮皱着眉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景淮挣扎着要下来,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
晏缚立刻扣住他的腰:“能走么?”
江景淮没回答,突然暂定,盯着晏缚看。
霓虹灯牌的光在他瞳孔里流转,将晏缚的轮廓照上一层虚幻的彩边。
他忽然笑起来,指尖戳上晏缚的脸颊:“你是谁…长这么好看…”
晏缚怔住了,喉结上下滚动:“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江景淮突然整个人挂上来,手臂环住晏缚的脖颈,“我是…树袋熊…”他的鼻息带着酒气喷洒在晏缚耳后。
晏缚收紧手臂将他托稳,嘴唇轻轻碰了碰他发烫的额头:“你醉了。”
“我没有…”江景淮突然挣脱开来,微微歪着头瞪他,湿漉漉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你是不是醉了?男朋友…”他每个字都咬得又软又慢。
晏缚单手捂住脸,指缝间露出的耳尖红的要命。掌心后的表情是江景淮从没见过的,眼底翻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回家吧,小淮。”
“…家?”江景淮的表情突然空白了一瞬,“我没有家,我一个人住…”。
晏缚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刚要伸手抱人,结果江景淮突然跟兔子似的蹿出去:“不准叫我小淮!”
晏缚快步追上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那叫什么?”
江景淮转过身,他盯着晏缚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咧嘴一笑:“……大宝?”
这个称呼像颗子弹正中红心。
晏缚呼吸一滞,瞬间涌上的冲动让他想立刻把眼前这个人按在最近的一面墙上,或者床上,*到他哭着喊他名字为止。
最终他们停在某家连锁酒店门前。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职业微笑纹丝不动。
房门刚关上,江景淮就揪住晏缚的领子吻上来。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可乐的甜腻,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碾转。
晏缚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舌尖扫过上颚时,听到怀里人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他单膝跪在床沿,耐心地帮江景淮脱掉鞋袜,指尖在脚踝凸起的骨节上停留了片刻。
“…来吗?”江景淮突然支起身子,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泛着水光。
晏缚用被子把他裹成蚕宝宝,只露出一张泛红的脸:“不来,睡吧。”
被子被一脚踢开。江景淮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带,膝盖蹭过危险区域:“…来吧?”
晏缚撑在他上方的胳膊肌肉瞬间绷紧,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没套。”
“装什么…”江景淮突然屈膝顶了一下,“第一次不也是没有吗…”
理智的弦断了。
晏缚猛地用被子把他卷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等我。”
房门被摔上的巨响震得走廊声控灯全亮了起来。
江景淮挣扎着想要起身追出去,可酒精让他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只能又跌回床上。
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枕头,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黑暗时,房门被猛地撞开的巨响将他惊醒。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晏缚喘着气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便利店塑料袋。
“砰——”
房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都晃了晃。
晏缚甩掉外套,暖气出风口立刻发出嗡鸣。江景淮还没反应过来,床垫就猛地一沉,紧接着滚烫的唇舌就压了上来。
“唔…!”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凶狠。晏缚的牙齿磕到他的下唇,淡淡的铁锈味儿在口腔里蔓延。
江景淮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在晏缚胸前想要推开,结果被轻而易举地制服。
“乖。”晏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江景淮感到手腕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住,抬眼一看,是条浴巾。
晏缚动作利落地打了个结,将他的手腕固定在床头。
“你…干什么…”江景淮的声音因为酒精和情/欲变得软绵绵的,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晏缚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脱掉了黑色高领毛衣。暖光的灯光下,他的身材一览无余,宽肩窄腰,腹肌线条分明……
“你身材真好…...”江景淮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羞得别过脸去。
晏缚低笑一声:“喜欢?”
江景淮咬着唇不肯回答。晏缚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便利店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