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街道萧瑟冷清,沈心柔走在一条长长的梧桐道上。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叶枯黄,脚下铺满一层金黄落叶,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她捡起一片落叶,仰头看着,阳光穿过树梢,如日薄西山的剪影,洒在她身上。
一辆车驶来,在空寂的街道,声音格外清晰,那车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
“我送你。”陈淮之摇下车窗,回头看向她。
“不用,谢谢。”沈心柔淡淡说完,也不去看他,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陈淮之,以前她把他当作阿铖的一个念想,现在呢?
他不是阿铖。
这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确切。
她走到梧桐道尽头,心底是深不见底的空落落。
陈淮之的车一直慢慢跟在她身后,见沈心柔一直魂不守舍,他索性停了车,拉住她:“你怎么了?”
沈心柔抬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越来越红,终于有泪光闪动。
“是因为许长兴?”
沈心柔摇了摇头。
陈淮之叹口气,放开她的手,拉开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沈心柔这次很听话地坐进车,只是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道路上有个工人正将落叶扫往一堆,风悠悠地吹着,不时有落叶四散逃窜。
路过老人扫的枯叶堆时,陈淮之将车速降了下来。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阳光斑驳地洒在车窗上,影影绰绰地照着他的脸。
车开到沈心柔家楼下,沈心柔说了句谢谢,开门准备下车。
陈淮之叫住她:“你还欠我一顿饭,要不这次请了?”
“你想吃什么?”
“糟辣子小河鱼。”
……
“快到了,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沈心柔带陈淮之走进附近一个菜市场。
市场里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空气中有股酸臭的味道,“别看这里寒碜,卖的菜都是农户一大早从乡下挑进城里的,健康又新鲜。”
沈心柔买了半斤小河鱼,冬天香葱很贵,她还是咬牙买了几根。
这个季节没有辣椒,只能用泡菜坛里的酸辣子。
买完这些,沈心柔又带陈淮之去买卷心菜,跟卖菜的农妇讨价,农妇说什么也不愿意少一点。
沈心柔还是挑了最小的一颗。
农妇将菜过了称,装好递给沈心柔,沈心柔看到她堆在一边,扒下来的叶子。
“你那叶子,反正也是扔了,不如送我。”
“怎么没用,回家喂鸡呢。”
“我给你一文钱怎么样?”
农妇想了想,点点头:“就给你吧,也懒得担回去了。”
说着给了沈心柔一个麻袋,沈心柔将掰下来的老菜叶都装了进去。
“别忘了还我麻袋,以后都照顾咱家生意啊。”
“忘不了。”沈心柔笑着,千恩万谢地摆摆手,伸手去提麻袋。
“我来,”陈淮之很自然地拿过麻袋,提在手里。
他衣着不菲,却提着一个破旧的麻袋,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些菜叶拿来做什么?”他问她。
“拿回家洗洗,嫩点的做泡菜,老的做腌菜,可下饭了。”沈心柔边走边对他说。
甚至很多时候没有钱,她只能等菜场收摊,捡一些菜头,菜叶。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陈淮之看着她,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沈心柔准备先将捡的菜叶洗了,用盐腌好。
她接了一大盆水,准备洗菜叶。
“这么冷的天,我来洗。”陈淮之把她拉到一旁,挽起袖子,很熟练地将麻袋里的菜叶捡到盆里。
“你会洗吗?”沈心柔看着他不禁怀疑。
“你忘了,我以前可是乞讨过。”
说实话,沈心柔觉得陈淮之看着就像天生的贵公子,实在想象不到他以前会乞讨过。
看他动作还算熟练,沈心柔没再多说什么,拿了个碗,准备在旁边清理小河鱼的内脏。
陈淮之又把碗给她拿开:“这些都我来做,你到旁边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