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伸手一挡小张的耳朵,简短道:“他在污蔑。”
梁薄舟朝小张递了个眼色,示意我没有,李珩握住八卦同事的肩膀,强行将他转了个圈过去:“回市局去吧祖宗,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绕到车门的另一边,上了副驾驶,却意外的没对梁薄舟这番强硬的自作主张发表任何意见。
梁薄舟笑了一下,顺遂的踩下油门,将车开出去了,夜风温驯,飘摇着灌入车窗里。
李珩确实很累,好几天的连轴转让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一上车他眼皮就直打架,他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倚着车窗就把眼睛合上了,整个身体尽量往离梁薄舟远的地方靠,可以看出他在尽量回避了。
梁薄舟余光瞥了他一眼,将一只手伸出窗外,懒洋洋的感受着微风穿过指缝时温柔的交握感。
“你不是烦我吗,那又为什么同意我送你回家?”他心平气和的问李珩。
李珩脱了外套半盖在身上,坚硬的制服衣领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从梁薄舟这个角度只能看得清他鼻梁以上的部位,平时冷峻锐利的眉目此时不太舒缓的蹙着,看起来疲惫而憔悴。
梁薄舟无端的心软了一下,又将目光收回去了。
“没说同意,但是我没力气掰扯了,你爱送送吧。”李珩把外套往头上一罩,从衣服底下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又烦躁又无可奈何。
梁薄舟哑然失笑。
车辆缓缓驶入市区,周遭夜色随之明亮起来,梁薄舟尽量将车开的很稳当,完全没有白天在路上飙车的那股潇洒劲。
李珩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有那么半个小时都毫无知觉。
只有空气中那人袖口领间的高奢香水,不时沿着晚风的热浪钻进他的神识里。
扰人清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车身一停,旁边的人俯身过来,带下一大片阴影。
李珩倏然睁眼,抬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对上了那双熟悉而优美的俊秀眉目。
梁薄舟被他扣住手腕,试图挣脱开来,却难以松动分毫,只得解释道:“我就是想给你解一下安全带,到你家了。”
李珩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桎梏,自己解了安全带推门下车。
“你可以回去了。”他头也不抬的对梁薄舟道。
“不请我上去坐坐?”梁薄舟拎着他的车钥匙问道。
李珩漠然的抬头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你没完了是吧?”
他搞不明白梁薄舟这是在干什么。
他当年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什么都不懂,一腔热血要帮梁薄舟讨个公道,还十分贴心的把人带回家照顾,结果公道没讨着,还被老奸巨猾的娱乐公司摆了一道。
从他到娱乐公司跟人拍板,到最后被队里记大过处分,梁薄舟后期全程隐身,跟他撇清关系。
那事最让人难过的不光是他背了个处分差点脱了警服走人,更心凉的是梁薄舟本人的态度。
事情发生过后李珩一度去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直到时过境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工作还算顺利,也被调到了市局刑侦队,才算慢慢把当年的痛苦淡忘掉了。
梁薄舟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迅速成名,一炮而红。
李珩再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是在微博的推送上了,什么“梁薄舟新剧热度破多少亿”“新晋顶流绝美路透图”“梁薄舟在剧里帅出新天际,此剧必爆!”等等……
当然李珩每次都会点不感兴趣。
后来他烦的干脆把微博删了。
他以为他从此跟梁薄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直到魏Wink案的出现,这人又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撵都撵不走。
那件事过后李珩几乎被他整出了PTSD,后来心理问题解决了之后,他对待案件依然认真谨慎,尽职尽责,否则他也干不到刑侦支队队长的位置。
与之前区别开来的是,李珩工作里明显少了很多个人情绪,没年轻时候那么热血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个好事。
从糟心事里找好事,都是成长必经之路,李珩是这么劝自己的。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对梁薄舟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李珩大步走过去,一手制住梁薄舟的肩膀,一手把车钥匙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然后再不想理他,转身就上楼。
梁薄舟从身后一把拽住他,出声恳求道:“李珩警官,我没地儿去了,你就收留我一晚上,行吗?”
这句话成功让李珩气的笑了。
他从单元楼的门前转过身,冷笑出声:“你没地儿去了?梁薄舟,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路边溜达过来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一边朝他俩摇尾巴,一边呜汪呜汪了两声,这狗认识李珩,李珩下班没事的时候会过来喂它。
李珩一斜眼睛,指着那狗,对梁薄舟冷嘲热讽:“它没地儿去,我都不信你没地儿去,走,旺财,跟我上楼吃饭。”
黄色的小土狗摇头晃脑的跟在李珩身后,准备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