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薄舟被人从房梁上解下来后,连在原地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坐在地上,浑身痉挛,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魏Wink用凉水将脸颊整个泼了一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猩红的眼神,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脑海里拼命闪回方才练舞室的画面。
梁薄舟被孤零零的吊在那里,绳索将手腕勾勒出优雅的姿态,红痕遍布苍白腕骨,抬眼瞪他时,一双眼睛分明已经虚弱到血丝遍布,却仍然不屈不挠,不肯在罪魁祸首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的情态。
庄小糖至今都不知道梁薄舟那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寂静的夜色,空无一人的公司大楼,深长幽暗的走廊,尽头之处是未知的黑暗,仿佛随时都有不可名状的怪物从漆黑里扑出来,将大楼里被遗留下来的人撕碎。
但他确实是从那天以后才知道,原来梁薄舟那么怕黑的。
麻绳将他的手腕磨的破了一层皮,泛着可怜的血痕,魏Wink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顺手从包里取了瓶没拆封的矿泉水,走过来递给梁薄舟。
梁薄舟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话。
他颤抖着手去接那矿泉水瓶,魏Wink这会儿倒是不想欺负他,于是便将水瓶直接塞到他手上了。
“你昨天晚上哭了。”魏Wink盯着他苍白惨淡的脸色道。
梁薄舟并不答话,低头去拧那个瓶盖,奈何经过昨晚数个小时的折磨,手腕附近的肌肉被拉伤的极其严重,哆嗦着半晌没能拧开。
魏Wink伸手将瓶子夺了过去,满面戏谑道:“你先说你昨晚哭没哭,说了我再给你喝水。”
梁薄舟冷笑一声,沙哑道:“没有。”
魏Wink一听他这声音就笑了,反手握起矿泉水瓶子,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亲呢道:“声音都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你不会昨天在这里又哭又叫了一整个晚上吧?”魏Wink不怀好意的问道。
梁薄舟瞬间气的脸色通红,挣扎起身就要反击,奈何他这回仍然没从魏Wink手中讨到什么便宜。
第一节课的舞蹈老师推门而入,看着眼前四个人这诡异的情形不明就里。
但她明显没太把这其中异样放在心上,只一边放包收拾东西,一边自顾自的去开音响:“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得赶进度把昨天那个舞剩下的动作扒完了。”
魏Wink垂下眼睛问地上的梁薄舟,故作关切道:“小梁,身体不舒服?还跳的动吗?”
梁薄舟眦目欲裂,恨的咬牙切齿,却毫无作用,他被魏Wink强硬的从地上扶了起来,半个身体禁锢在魏Wink的怀里,挣动不得。
“老师,梁薄舟这节课先不上了,他有点不舒服,我先扶他回宿舍呆着。”魏Wink笑吟吟道。
“啊,可是我们进度本来就吃紧,有什么问题不能克服一下吗?”舞蹈老师不满的说:“梁薄舟,你这样我就要和你的经纪人商量商量了,出道位不是人人都有,你要是不珍惜,机会可就是别人的了。”
梁薄舟张口将要解释:“老师我——”
魏Wink伸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狠狠一拧,梁薄舟登时痛的没了声音。
“好好听着,不要狡辩。”魏Wink冷道。
他再次抱歉的冲老师笑了笑,伸手扶着梁薄舟,转身强硬的带着他回宿舍了。
……
“从那以后,魏wink哥就好像盯上梁薄舟了一样。”小甜豆在审讯室里轻轻打了个寒颤。
“wink哥家里很有钱,而且在我们娱乐公司有入股,我们平常开玩笑都说他是大少爷闯荡娱乐圈。”小甜豆低声道:“不是谁都能惹得起魏wink哥的,但是偏偏梁薄舟被他看上了。”
“梁薄舟越厌恶他,魏wink哥就越为难挑衅梁薄舟,魏wink哥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梁薄舟服软,但是……”
“但是什么?”李珩在对面问。
“但是梁薄舟在队里的几个月,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恶心的同性恋,你给我滚’。”小甜豆苦笑。
“梁薄舟是真的讨厌同性恋,但骨头也是真硬,又硬又直,我记得他后来被魏哥都整那样了……”
李珩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尤其不想听梁薄舟到底被整成哪样了这个话题。
“行了,那个小张,你替我一下,我出去喝口水。”李珩心烦意乱道。
李珩走出审讯室,门外散发着凉意的空气让他的大脑不那么昏沉了,刚才起伏跌宕的情绪也随之回笼片刻。
他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去审小甜豆,干脆整个先交给队里的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沿着公安局的走廊慢慢往前转悠。
李珩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如果不是几年前一次意外的一面之缘,梁薄舟这个人跟他的人生本该毫无交集。
但是偏偏眼下所有事情撞在一块,他又跟梁薄舟见着了,而那人似乎还没忘了他。
在李珩还是个刚毕业的小警察的时候,他认识的梁薄舟,后来因为这个人,李珩心里一直有道坎没过去。
李珩心烦意乱的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烟,慢吞吞的找打火机想点燃它。
一只手恰好从旁边伸了过来,握着打火机的手上遍布伤疤,看着格外沧桑而惊心。
李珩一愣,随即抬头:“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