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女子的嘶吼震得青崖镇地动山摇,古井中倒映的月光突然碎成万千银鳞。舒风末将手掌按在井壁暗纹处,溯魂契金链如活物般钻入石缝,瞬间亮起遍布全镇的星图咒印。戎涯野挥刀斩断缠来的锁链虚影,却见那些锁链上竟刻着与女子相同的咒文——那是千年前仙者为求飞升,强加在她身上的禁锢印记。
“看这星图!”舒风末指着地面浮现的镜渊星轨,“她当年根本不是自愿献祭,是被仙者用禁术锁在镇魂镜中!”女子闻言浑身剧震,铜镜险些脱手。记忆如利刃剖开心脏:她看见自己被挚爱之人用法器钉在镜渊祭坛,周围仙者念诵的不是祝祷,而是剥夺神魂的禁咒。
“你以为只有你被背叛?”戎涯野踢开扑来的傀儡,弯刀划出的弧线竟与女子当年的剑招相似,“我曾是仙门暗卫,替师长背负杀孽无数,却在事成后被诬陷为诡道余孽。”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雷劫伤疤,“仙门的光鲜下,藏着多少腌臢事。”
女子瞳孔骤缩。她认出那道伤疤属于千年前被仙门除名的“逆徒”,传说那人以一人之力血洗三十三重天监,却在即将颠覆仙门时不知所踪。而此刻,那人正站在她面前,眼神里没有她熟悉的仙者伪善,只有与她一样的刺骨悲凉。
“但我们不该成为加害者。”舒风末趁势逼近,鬼面短刃抵住铜镜边缘,“你看这些百姓,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被上位者摆弄的棋子。”镜中突然映出三年前南陵城的流民老者,他们捧着祭品跪在废墟前,皱纹里满是悔恨与怀念——那是被她视为蝼蚁的凡人,却在用最朴素的方式铭记牺牲。
黑袍女子踉跄后退,铜镜哐当落地。她看着自己指尖的咒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原本的淡色肌肤。千年前,她也曾用这双手接过百姓献上的鲜花,在镜渊畔种下满坡的琉璃草。而如今,那些琉璃草早已被诡火焚尽,只剩她心中的执念,还在灼烧着最后的良知。
“我......”她伸手去够铜镜,却被戎涯野一脚踩住。男人俯身捡起碎片,倒映着他银白发丝的镜面突然浮现出另一张脸——那是千年前的仙者,此刻正隔着时空露出惊恐的表情。原来镇魂镜碎片不仅能照见过去,更能映射使用者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