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个侍女垂着脑袋进来,未敢直视纱帘后两位影影绰绰的女子,我让她取几身衣衫来,侍女却左右瞧了瞧,一时没有动身子。我有些不耐,问又有何事,赶紧说便是。
侍女道:“贵妃娘娘来咱们明王宫要人,说是在宴上走丢了一个女子,有人看到往咱们这边来,现下差人来问了。”
我用脚勾起水池里的酒壶,拿手摔了出去,侍女们把头低的更低。
我站在纱帘后面,压着喉咙道:“别管谁来,让他赶紧滚蛋。”
既没说有,亦没说无。
就这样极其敷衍地把人打发走了,我要的只是谢灵仙,旁人如何关我何事。我道:“你不是本来打算着要去玉山了,那边由我坐庄,将这事打发回去,从此作废罢。”
谢灵仙摇头,道:“不必如此。”
我还未发作,却听她道:“修道一事从我幼时就认了师长,不可作废,玄灵观是个好地方,若有朝一日公主南下,也可在此休憩。”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
“天涯海角有多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还没临阵退却,殿下何故担心我要逃开。”谢灵仙无奈摇头。
我贴近她的眼睛,问:“若是有朝一日你看上别人,要和别人一起跑了,我会把那人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你么……”
“不会有这一天。”谢灵仙莞尔,语气比我还要笃定,里头夹杂着细细密密的痛恨,“我要拿我的肉身给谁铺路,只能由我自己做决定,既然入宫,那我只会效忠殿下一人。”
真是拿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谢灵仙直直看着我恍然大笑,没有丝毫责怪和惧怕之意,犹豫半晌才问我:“殿下把我留在身边,就不怕吗?”
我直起上半身,没骨头似的拿手臂撑在池边,反问谢灵仙:“怕什么,怕你心肠冷漠,不顾这一日眷侣百日恩,反手将我送走,还是怕你心思缜密,我察觉不出来你所想?”
谢灵仙应是被我戳中了,有些许难堪地别过头去,不再直视我。
我掰着她的下巴,让她继续看着我,“合了你自己的意就好,本宫还怕你不高兴呢。”
明人不说暗话,这般新奇的体验我还只从谢灵仙身上找到过,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若不和帝王将相做比,我是拥有滔天权势,故而比起二心,我更在乎她会不会去寻个第二人来,分了我的情。
闲话时,侍女将我的衣衫备好。
见天色欲晚,我用白绸将她裹起来,横抱到寝殿里,谢灵仙未曾料到我力气这么大,可是我身上也光溜溜的,连个抓的地方都没,只能伸出一只玉臂勾着我的脖子。
她见我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问我:“殿下善武?”
我道:“尚可。”
我将谢灵仙放到我的床榻上,谢灵仙一下子被满床沉水香给裹住了,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身上的绸缎散落开,一片春色。我握着她纤细的小腿抬起来,谢灵仙又被我弄倒倒在榻上,仰头便见我挂在床头的莲花图。
大片留白中,一捧莲,一轮月,几点涟漪。
浑然天成,姿态清直。
她连忙扯着东西遮住身上,用胳膊半撑着身子,脸颊和脖颈又红了一片。
谢灵仙问:“殿下,您把这画挂在了这里,一直挂着。”
我道:“挂了六年,终于把作画之人放到我床榻上了,该恭喜本宫才是。”
谢灵仙瞧我眼神迷离,就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连忙制止道:“殿下,不要再玩乐了,若是臣女受了风寒,得花好些日子才能好。”
我这才把她的小腿用被褥盖住,颇为可惜地坐在床边,唤侍女将衣服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