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选择的地点是有些古怪,但是甚尔不会去深究这种古怪的原因,他一头扎进这贴繁华街道的阴暗角落。
由纪夫像只好奇的猎狗跟着他,用手扇走脸旁的臭气,越是繁华的街道就越没办法避免巷道里臭气熏天。
甚尔不消多时就发现了端倪。
“有一个体型比较小的人在这里躺过,刚走不久。”甚尔比划了一下空出来的位置。
由纪夫有些遗憾,“如果我们之前来的快一点,说不定就能在那个巷道里堵到她了。”
甚尔对于这样的空想的假设嗤之以鼻,他精准的从地面上捏起来的一根头发,不算长,但是也不算短,“女人的头发。”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对方留下来的。
由纪夫欣喜地说,“头发可比布料好用多了。”
甚尔把头发给他,自己根据地面上的痕迹,一路走到了巷道另一端连通的街道的路灯下。
他的鼻头微皱。
甚尔认为这个人八成就是那个拿走了贵族老爷的治疗咒具的人。
他的目光在周围看了一圈,越是临近午夜,有些地方就越活跃,根据那个小偷的习惯,最近的灯火通明的地方是——
甚尔看了一眼路口的路标:久保公园。
由纪夫也惊呼,“动了!在那边!”
他手里的罗盘重新转动,同样指向了那里。
他们两个人沿着路踏进公园。
公园里的人非常多,比起不法分子的游乐园黑市,这里更像是普通人的灰色地带。或明亮或阴暗的区域里,站着神色各异互相打量的男男女女。
几乎是他们两个踏进这片地界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在他们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甚尔的目标是人最多灯最亮的地方,也是公园的中心地带。
一个打扮精致女生和身边的同伴说了什么,然后径直向他们走过来,夹着嗓音问:“你们好,要参加我们晚上的party吗?加上你们一共二十二个人。”
由纪夫瞠目结舌,这么奔放的女子着实罕见。
“不用,我有约了。”甚尔冷淡地绕开她。
女生看向了由纪夫,有点羞涩地说:“可以不戴——”
“抱歉!我也有约了。”
由纪夫彬彬有礼地拒绝了她。
狂蜂浪蝶的叨扰让他们在公园寻人的事变得可笑起来。
由纪夫一边追着甚尔,一边抱怨,“人类果然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只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甚尔心里想:那让这些人想什么。
本来就是其他的事做不了,所以才会格外沉迷这些东西。
但很多咒术师都认为普通人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了,由纪夫这种论调实在正常不过。
“如果能改变人类,让他们有能力去做其他的事,应该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了吧。”
由纪夫纯然感叹道。
甚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博爱的人。”
由纪夫笑了笑,他的笑却并没有话语的那样单纯,突然间他脸色一变,身体向旁边一躲,一个黑梭梭的东西掷地有声。
甚尔豁然转头,看见了天空中有无数对黢黑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一声哨响,那些生物在破空声中显形,正是一只只鸟类,麻雀居多,它们忘记了怕人本能,不顾一切往甚尔和由纪夫身上冲。
甚尔眉宇间有点淡淡的戾气,从背后拔出了武器。
由纪夫正打算做点什么,却看到了他手臂的残影。
一只只鸟类从天空中坠下,甚尔没有挪动,那些直冲他们而来,尖喙与利爪对着他们眼睛小生灵们就已经全部掉在了土地上。
“......快,你去找......”
甚尔的耳朵动了动。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
“鸟发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起天与暴君和咒术师,普通人在这场古怪的袭击中只能四处逃窜。
人群密集的公园霎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由纪夫绕过了脚底下的血肉,皱着眉,“这下人没找到要先被警察发现了。”
甚尔的身体久久没动,突然间把手里的武器投掷了出去。
一个落在人群后方的光头男人直接被砸中,一张方形的花布巾从他的手里掉落在了地面上。
倒在地面上的人,很快就被惊慌的人群忽略踩过。
随着他的倒下那些自杀式袭击的鸟类一哄而散,同族的尸体终于让他们清醒过来,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比人声还要刺耳。
由纪夫在他身后说:“操控鸟类的术式吗?确实是找东西的好手,可惜......”
可惜只能制造麻烦但是没杀伤力。
甚尔懒得理他这种上位者对着下位者的青睐神情。走过去拾起来自己的武器,对着由纪夫说:“给它注咒力。”
咒具的形成相当简单,就是咒术师用自己的咒力对普通的物品侵蚀而成的。
甚尔厌烦,这人害得他的咒具多了无意义的损耗,他本来就对找东西没太多兴趣,只想完成任务了事。
由纪夫假笑着接过,在这段修复咒具的时间里,公园发生了还发生了爆炸,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火光冲天。
由纪夫再次拿起罗盘,上面的的方向再次紊乱,“看来那个人还没被抓到。”
甚尔接过武器,掰了掰手指,“她藏在了人群里。”
风中有很多气味,平常人们只是有个模糊的认知,对于这些无形无色的信息一概笼统的归类为气味。
甚尔在风中闻到了女人的劣质香水味,一些草地的清香,一些排泄物或者汗液的酸臭,还有某些轻工业制品的味道,化学违禁品的味道,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旧墙灰和汗水,紧张与激动的各种气味混合起来直冲脑门的味道。
就像是风里给他栓了一根迷宫中的引线,让他永不迷路。
如今人类世界的最强躯体,就是这样。
由纪夫在甚尔身后,双眼放光。
他能凭借五感的敏锐,感知到他本该因为0咒力永远无法感知到的咒灵,只要在他面前走过,他也能凭借那种微妙的熟悉感,锁定对方。
甚尔低头,轻呼一口气,问:“现在是几点?”
由纪夫愣了一下,找身上的表,“凌晨一点了。”
甚尔甩了甩手臂。
——这群光棍杂碎,他要赶时间回家给老婆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