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海鸣就从楼下上来,他睡了一觉,酒劲儿下去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聂钧还站在门边,海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累了吧,白天我盯着,你去休息。”
聂钧说:“还行。”
海鸣从门缝里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里头几个人?”
“一个。”
聂钧还没来得及说昨晚上把人赶走了,海鸣就啧了一声:“几点让人走的?”
“九点多。”
海鸣的表情格外难以描述:“这么早。”
聂钧怕他误会了什么,解释说:“因为不知道对方干不干净,就让他走了。”
海鸣转头看着他,足足过了有十秒钟,才说:“昨晚老板自己睡的?”
“嗯。”聂钧想了想,又问:“为什么都想往他床上塞人?”
“因为好处多多,”海鸣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咱们老板已经升级成富一代,哪怕成不了孔家正儿八经的夫人,当个小情人,吹吹枕边风,将来那不是很好办事嘛?”
聂钧不赞同,但是点头表示能理解。
“你去休息吧,”海鸣催促他,“今天只跟敖先生谈事情,不需要我挡酒,你睡好晚上起来值班。”
聂钧虽然在门外守了一晚,但是因为昨夜变故,精神还处在亢奋阶段。
“谈什么?”他问。
海鸣犹豫了一下,想起孔温瑜对他模糊不清的态度,讳莫如深道:“那晚有人把大小姐的保镖揍了。”
聂钧眉梢一跳:“查清楚了?”
海鸣摇头:“监控被删干净了,敖家怀疑是老板做的,但是我那天吃完饭回来就没再出门,你就是我的人证。”
聂钧松了口气。
孔温瑜隔了大概二十分钟,从房间里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他下楼去吃早餐,俞家铎和其他人已经正在吃了。
“唷,起来了,”俞家铎远远地问,“现在不晕了吧?”
孔温瑜跟侍应生要了杯白开水喝,坐在他对面,展了一下肩膀,说话时还像没睡醒:“凑合。”
俞家铎笑他:“还没睡够?”
“烦,”孔温瑜说,“开哪来了这是,电话都打不出去。”
俞家铎:“一直往东跑,说要绕月光岛一圈,这边没信号。”
孔温瑜望了一眼窗外,看不到一丁点岛的影子。
“还有一段距离。”俞家铎解释,“前年狄勋盘下来的,想着做一个度假岛,因为太远了,安排游轮每天往返也不现实,有私家游轮的人还是少,做不起来。”
孔温瑜笑了一下,说:“自己喜欢就行,花钱买个高兴。”
“这话我真爱听,”不远处的狄勋单独坐了一桌,身边跟着昨晚的年轻人,“花钱听个响,就是为了高兴。”
昨夜不知道他几点才休息,现下胡茬冒出来一些,眼下隐约发青,有些显而易见的焦躁,但是眼神熠熠生辉。
“温瑜是怎么回事,”狄勋绝口不提袁籁声的事,还问,“昨晚家铎给你的人怎么带到房里又送走了,伺候的不好?”
“太上道,”孔温瑜随口说,“我喜欢单纯没经验的。”
“那都是装出来的单纯,没意思。”狄勋说,“要论爽,还得是有经验的爽。”
孔温瑜也不争辩:“倒也是。”
狄勋见勾他不上道,停了几秒钟,转而说:“去我的岛上看看,这个季节好,野味多,我撒了几只大型的,不知道长起来没有。”
孔温瑜状态不佳,闻言提起来一点兴趣:“好。”
狄勋坐直了,双眼放光,立刻吩咐人去准备野炊的用具。
孔温瑜简单吃了点东西,胃口不好,勉强饱腹就停止。俞家铎问他去不去泡温泉,狄勋却说最顶层有活动,邀请他一起去看。
俞家铎又提起来敖永望也在楼下,或许还能见到敖卿卿。
——他们都以为孔温瑜昨晚房里不留人,是因为敖卿卿也在船上。
孔温瑜应了去泡温泉。
跟俞家铎一路闲聊,到了最底下一层,看到久不露面的敖永望果然已经在池里泡着,旁边摆放着水果拼盘。
这时间很早,没什么其他人在,零星几个也在很远的其他水池里。
孔温瑜换了泳裤,搭着块大毛巾坐在他对面,俞家铎则要先去游泳,打过招呼就离开。
“吃过早饭了吗?”敖永望看着他下水,意外他竟然醒得很早,“我以为你会睡到很晚。”
孔温瑜靠在凹凸不平的大理石壁上,仰着头闭眼休息。
即便他不回应,敖永望也没生气,因为昨晚上他的房里没留人。
他自认为太了解孔温瑜,知晓他是一个为所欲为的人,万事只有他想不想做,不受任何人的胁迫。所以昨晚应当算是给敖家面子。
“我有件事想问你。”敖永望心平气和地说。
孔温瑜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与他对视:“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敖永望有点诧异。
不论是孔温瑜有事要问他,还是因为他的提前铺垫。
“前几天你说,敖卿卿的保镖被人打了。”孔温瑜半撑着眼睫看着他,“查到是谁干的了?”
敖永望顿了顿,旋即笑着摇了摇头。
孔温瑜没笑,视线有点冷:“我让人去查监控,听说都被你拿走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敖永望说,“流出去不好,我就让人删掉了。”
孔温瑜轻轻“啊”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你兴师问罪,是怀疑到我头上。”
敖永望来不及遮掩,孔温瑜就颇感兴趣地继续问:“还是说,那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认为我,有教训那个保镖的理由?”
敖永望面色不变,脑中飞快回想,孔温瑜到底知不知道实情。
孔温瑜靠着温泉的石壁没动。
“敖永望。”他全名全姓叫了一声,轻飘飘地提醒,“今天不把监控拿出来,你可走不成了。”
余光里分散在四处的保镖蠢蠢欲动,敖永望手脚发凉:“你什么意思?”
孔温瑜朝着不远处的海鸣轻抬下颌,海鸣带人堵住入口,示意就是这个意思。
“我跟着狄家出海,于公是商谈公事,于私是表达对你中间人的感谢。”敖永望深吸一口气,“你要私自扣押我?”
“嘘,”孔温瑜说,“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