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猜猜。”孔温瑜说。
“……”聂钧想了想,“可能要给我颁发劳模证书吧。”
孔温瑜盯着他,半晌偏过头,笑了起来。
好一阵过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带着未消退的笑意道:“过几天有个宴会,在海上。你一起去,跟在我身边,负责安全问题。”
“好。”聂钧应了。
这时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发觉孔温瑜唇边的笑意格外明显,根本没有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孔温瑜跟他对视,不足一秒钟,聂钧就把视线移开了。
孔温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噙着那一抹笑:“伤能养好吧?”
“已经好了。”聂钧说。
孔温瑜不置可否:“衣服脱了。”
聂钧一愣,后知后觉他是要看后背上的伤。
卧室好像比书房里的密室更加私密,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
聂钧没犹豫太久,抬手把短袖脱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孔温瑜盯了他侧脸几秒钟,声音摸不出情绪:“看不清。”
聂钧处在阴影里的眼神一动不动,很快他站起身,绕过床尾,走到距离孔温瑜稍近的另一侧,背对着床矮身跪下去。
这个距离不远,孔温瑜能清晰看到上面青色的撞击伤,还有红色的破损伤。
但也不算太近,在孔温瑜伸手能摸到的距离外。
孔温瑜低低啧了一声。
聂钧误解了他的意思:“都是皮外伤,要跟队长打或者出任务的话,随时可以。”
他还记得孔温瑜说过的要让他跟海鸣比一下,看谁更能打的事。
经过充足的睡眠和低节奏的早晨,昨晚醉醺醺的孔温瑜已经彻底清醒,只是眼睛里还带着些含混不清的倦怠:“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社会关系约等于零。简历上写你以前有过保镖经验,是给谁当的?”
聂钧顿了顿,孔温瑜慢慢地问:“难道是二姑?”
聂钧一愣,立刻否认了:“不是。”
孔温瑜看着他。
聂钧声调低了些,带着无奈:“怎么可能呢。”
孔温瑜没听清:“说什么?”
聂钧沉默片刻,说:“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以前当过自由人保镖。”
自由人,不属于任何一家保镖公司,也不属于任何雇佣者。
如果有人想要雇佣这类人,那被雇佣者必然很厉害,最起码榜上有名,出色地完成过高难度系数的任务。
孔温瑜审视着他背光的五官。
聂钧自发认为他已经看完了伤,想要起身,刚一动,温凉的脚踩到他肩胛上,将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聂钧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起,尤其后背上,硬得像大理石。
孔温瑜光着小腿,轻飘飘踩着他:“身手不错,熟悉游艇的逃生通道,对危险感知敏锐,而且一直在观察我。”
聂钧不着痕迹地调整呼吸,不至于变化太明显。
“我的直觉很准。”孔温瑜低声说,“它在警示我,你不简单。”
当他开口,不管说了什么,聂钧最好回应,不然会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
“我……”聂钧组织好语言,说,“我不会伤害你。”
孔温瑜笑了一下:“你在孔家,想要伤害我,痴人说梦。”
话音落地他的脚腕一紧,被聂钧反手扣住。
紧接着聂钧起身,一手抓住脚腕,一手扣住他双手,将他死死按在了床上。
孔温瑜挣了一下,想要喊,不等发出声音,聂钧屈膝上床,单腿压住他膝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可以,”聂钧倾身跟他对视,向他展示自己的诚意,“但我不会。”
宽大的手掌遮住孔温瑜下半张脸,拇指虚虚搭在笔直挺翘的鼻梁一侧,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和平缓的眉梢。
那眉梢泛起波澜时,孔温瑜似乎闻到了香皂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茶叶被浸泡后散发出来的幽微涩香。
一开始他有些迷茫,鼻尖缓缓嗅了两次,很快那眉梢舒展,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孔温瑜仰躺在床上,眼睛里全无惧怕和紧张,被玻璃窗映的仿佛装着星河。
下一刻,聂钧手心温热。
孔温瑜竟然舔了他一下。
湿滑的触感顺着脊椎抵达全身,聂钧触电般收回手。
孔温瑜笑着喘息片刻,偏头望向他。
聂钧后知后觉这种行为或许会被认定为挑战权威,立刻道:“对不起。”
孔温瑜还在笑,眼神盎然又复杂,带着倏忽之间水涨船高般的兴趣。
“没事我先走了。”聂钧说。
他等了两分钟,孔温瑜不说话,于是他当做默许,匆匆离开那间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