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大差不离,权顺荣点点头,扔下句“专心点,不要走神”,继续讲解。
讲完动线图,其他组员根据权顺荣录制好的视频自行练习,周吾则被单独拎到一旁,由权顺荣带着扒舞。没多久,尹净汉听到翻译器发出的机械女声,是关于如何快速扒舞的内容。
他透过镜面墙瞄了眼,看着互动的两人,脑中忽有灵光一闪而过,隐隐约约的,没能抓住,不由得皱眉,微微偏了下脑袋,嘴里纠结地发出“嘶”声。
“净汉哥?我们还是一起看吧,有问题也好及时商量。”李硕珉低头拿着平板走来。话音落下,没等来回应,还以为是练习室太嘈杂,尹净汉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刚想再说一遍,抬眼却见尹净汉摩挲着下巴,眼睛盯着某处,一脸深思。
好奇使然,李硕珉跟着看了眼,但镜中映出的人太多,他吃不准,于是凑近了贴着尹净汉的脸,边找角度边问:“哥你在看什么?周吾?顺荣哥?”
“诶,别担心,周吾有顺荣哥带着,月末考核应该没问题。哥你说他会留到最后吗,大家都还挺喜欢…”
话未说完,就猝不及防听得一声短促的“啊”,李硕珉闭上嘴,茫然看他。
李硕珉:“哥?”
尹净汉右手握拳,重重敲击左手手心,脸上全是恍然之色:“我知道了。”
李硕珉不明所以,挠挠后脑勺,问:“你知道什么了?”
尹净汉神神秘秘瞥他一眼,笑道:“是硕珉不能知道的事。”他终于知道事情奇怪在哪里了!
李硕珉:“……”好讨厌啊这哥。
*
减肥有平台期,初级向中级进阶有壁垒,周吾感到吃力了。
最明显的是时间不够用。
语学院早上九点开始上课,周一至周四上到下午三点,周五十二点下课。放学后马不停蹄赶去公司练习,往往要练到凌晨,乃至一、两点,越靠近月末越甚。
门口时间表上的早9晚10不过发生在假期前一日而已,而假期…如徐明浩所说,少得可怜。
但就算这样累了,平均到每天,能累计的时间也不过7-9小时,和当初的设想相差极大。
初来时的新鲜感过后,压抑又不怎么通风的地下练习室、怎么都不满意他表现的严厉前辈、可能会推迟的回家日期、枯燥艰辛的练习、睡不够的觉…都在一点一点消磨他的意志。
不知是第几次因为没力气腿软,干脆就躺在地板上。
周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涨潮时被冲上滩涂、潮落时被遗忘的小鱼,鱼鳃翕合,却徒劳无用。
就非得要撑着这口气和他妈犟到底吗?
望着低矮天花板,他忍不住想。
如果对以后没想法,那先按周女士说的做。好好读书,慢慢想不就好了?
可又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明白,总感觉就这样妥协的话,以后事事都会如此,多了束缚,没了自我。他不喜欢。
想着想着,一种令人想啜泣般的心酸忽然蹿上鼻尖,周吾使劲眨了眨眼。
练习室的灯光可真刺眼,他烦闷地心想着。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阻断了大部分刺眼光线,却阻止不了大脑胡思乱想。
难道上一个好高中、考一个爸妈满意的大学才称得上好儿子吗?
为什么要在18岁的时候就筛选出完美的人?【注2】
权顺荣前辈是不是讨厌他?否则为什么只对他一个人板脸?
15岁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无力又难受?
“‘朱雺’,不要躺地上…”
他太困也太累了,不想听他的了,就是要躺着。
…
意识在一声声叫“朱雺”的呼喊中渐渐模糊,悠长得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吾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