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看见方才自己挑好的凤乳酥被容徽递给了景宴,更不开心了。端起琉璃水晶杯喝了蜜水,砸吧砸吧嘴心里才好过一些。
那边容徽本来是用来逗太子的糕点拿在手里才反应过来,太撑了根本吃不下。扫了一眼景宴,坏心思上头,放到了景宴面前。
景宴也是撑的,但是王妃之命,不敢不从,傻愣愣的小口小口吃下,吃的太秀气了,容徽也发现她吃不下后暗自责怪自己。
回府之前多散散步,吃多了不消化也不好。
皇后吩咐撤下糕点,端上些瓜果,这时吃太多糕点垫了肚子一会午膳又吃不下,太子不爱吃正餐与他姨母差不多。
太子吃喝都满足了就闹着要去花园抓蝴蝶,这时日正好,应该是前几日就生了主意,本想抓着景宴一起去,但是一看就知道母后与她们还有话说,自己一个人带着下人们走了。
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成胤年幼,从前总在书院拼着其他弟弟们要得少师喜欢,这几年稍爱玩乐一些。”
“成胤这年岁正是该玩乐的年纪。”景宴答道,太子不爱叫景宴哥哥,因为容徽总说景宴的好话,他也不想像称呼其他皇子一般,总是隔着一层,他觉得母后和姨母会不高兴。
“是,若他不生在皇家就更自在了。”
皇后话一顿,补充道:“但是生在一般人家也是要争,权贵之家争家产,普通人家争一口饭。在哪里都是要争要抢,可是他才九岁,本宫还是想日后再告诉他这些生存之道。”
“母后说的是,但成胤是太子,这一点父皇和朝中大臣是不会变的。”景宴宽慰道。
“这一点本宫倒是不担心,前朝有礼法拘着。后宫有本宫在,这前朝和宫里掀过再大的风浪,都越不过我母子二人。”
“姐姐说少了,前朝还有我与景宴。”容徽补充道。
皇后神情复杂的看着二人,一向她眼中都是溺爱与包容,今日容徽倒是有些看不懂。皇后摸着容徽的手,沉吟片刻与她说道“我燕国立国不过二十余载,先皇三年病逝,皇上登基二十余载,这京中的情势,底下各州郡的形势我也知晓。”
“前朝亡国之君荒淫无道,军中贪腐百姓困苦,先皇才揭竿而起,这一身皇袍是先皇许给臣民的,再是这江家的。”
“如今与齐国的战事逼紧,允珏亲赴前线,他母妃在时也会为他担心。”皇后提起郑妃容徽倒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前朝后宫一体,皇帝虽最讨厌这二者沆瀣一气,但是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皇帝讨厌专权,讨厌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更讨厌有人瞒着他背着他以理政之名行夺权之实。”
“可是前朝有几百位大臣,不用上朝的就更多了,天下万民又是数万倍。朝臣们的意思皇帝也惧着,你二人再怎么小心处事,也难逃脱党争一事带来的危险。”皇后语重心长的说,她不爱管后宫的糟烂事不代表她没听过没看过没经历过。
她一面希望儿子有人能够辅佐,这后宫的孩子活下来太难,一面又希望容徽能永远干净清白的活着。皇后一生所愿已经崩塌,为了后宫的和平她不得不行那些她曾经认为上不了台面的腌臜手段。但她希望她的容徽不这样。
“姐姐所言容徽自是懂得,成胤年幼后宫的波诡云谲他看不到不代表咱们看不到,我的安危姐姐不用太担心,景宴也懂保护好自己,姐姐只需在宫中周全自身,我在宫外听到也安心。”容徽话里话外都是必要帮助太子辅政,她在家宅之内明面上做不了什么,但是前世前车之鉴不代表她不能借景宴的手做些什么。
皇后沉默,继而敞开了话题留她二人吃午膳,或是去园中看看宫中新培育的名贵花种。这两人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根本没消化完,提起吃就是一脑门子难受。皇后笑笑放她二人走了。
景宴出了玉泉宫还在回味方才二人的话,皇后如此城府与眼界不可能上一世轻易身故,太子不久也因哮喘而逝,所以才导致了三王混战的局面。宫中下作手段多,她自然知道,对太子之位觊觎的也比比皆是,但是最有可能的无非也就是几位年长的皇子。除去允王,祁王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
今日所言,她也听出皇后的压宝之意,皇后不知她的身份,只是因为她功课骑射好,朝中人赏识,容徽也愿意所以皇后同意二人婚事。但是皇后究竟是皇后,她再难接受,她的妹妹也难逃党争,她们二人也是先有了利益纠葛再谈情谊。
容徽看景宴出来一句话不说,闷闷的往前走,以为还是腹中难受,她上前捉住她的手,两只手藏在长袖里,不细看也看不到。
“可是腹中难受?方才不该给你吃那块糕点的。”
“嗯?”景宴还没反应过来,这不是好久了吗,早就消化了。
“我们去逛逛吧,你还未陪我逛过街呢。”
方才的什么算计与利益这回都忘了,景宴满脑子都是王妃要我陪她逛街。
“好啊。”她握紧她的手,手中温凉。
“是不是今日还没喝药呢?”
“好苦。”容徽皱了皱眉。
王妃是在撒娇吗?真可爱!
“那多买些你喜欢的蜜饯。”
容徽不答,只是一味地眉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