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徽看着景宴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怕她在浴桶里昏睡过去,也不顾什么害羞与担忧,靠近了屏风。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回宫需早起。”景宴不是个懒性子,但是每日晨起确实困难。
屏风后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不多会,水溅在地面的声音,木桶中又是一声闷声,容徽怕她摔倒将要绕过去瞧瞧她。
“别过来,我酒醒了。马上出来。”慌乱的声音传来,听声音确实清醒了一些。
容徽这边也在打鼓,这人清醒了,也不知怎样度过今晚。
“王妃还未洗漱?让她们换水去?”景宴规规整整穿了中衣出来,发尾散开很有几分女子的妩媚,又有水汽熏过,不似酒醉时的闷红,确实清水芙蓉的俏丽模样。
容徽看着她心中心跳异常,满心欢喜根本就压不住,却被她强行压下视作未见。
“好,殿下先睡下,不用等我了。”容徽想借此敷衍过去,但是真当景宴应了一声好,她心中空落落的。
景宴躺在床榻上,满眼都是喜字与红色,她们成婚了,无论她喜不喜欢自己,无论她因何愿意与自己成婚,她们从今往后是天地见证过的夫妻。
景宴的占有欲在心中滋生,从今往后她是她一人的王妃,不是什么燕国皇后,太后,她是郡主,更是她江景宴的妻子,她所求两辈子的事就这么陡然成了。
她一个人睡在外侧,摸摸属于容徽的枕头,刚刚她在此等过许久,已沾染了她的味道。景宴忍不住的笑,笑中有庆幸,还有一点泪,酒意上来了,昏昏沉沉的就睡下了。
过了一会,一个湿湿软软的身体靠近了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却是陌生的触觉。景宴迷迷糊糊的脑子也快去会了庄周,身前柔软毫不避讳的靠紧了她,她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怀中人抱紧,嘴唇碰了碰她的发髻,身边人一抖,缓了一会才敢抱紧她。
容徽本来只是想要靠近景宴,但是忍不住地越来越近,景宴分明是睡着了,却还用唇吻了吻她。容徽一颤,算了,她在昏睡,想来是无意识的。
容徽把景宴拥在怀中,归拢好自己的头发,她睡在里侧。从前若是景宴生病自己看望她,她们二人也曾同塌而眠。她侧身把景宴的头拢到自己胸口,右手轻抚景宴的后背,喝过酒的人呼吸很热,带起容徽皮肤上一层细细麻麻的汗。
一如从前很多个夜晚,容徽拍着她哄着她,告诉她朝中后宫有她,无需害怕。
第二日清晨,不让铃兰进来叫,景宴就自己醒了,其实她宿醉,醒的更早,莫约半夜时就醒了。宿醉之人夜半醒来会极清醒,她抱着怀中的容徽,心内大安。昨夜如何的担忧与害怕,只要她在自己怀中,一切都迎刃而解。
现下殿外阳光大好,快要六月了,太阳升的早。殿内层层珠帘纱幔,她二人也不喜有光影响晨起,所以床边纱幔罩得严实,只有点点散光落在容徽的发丝旁边。
景宴近距离看她,美人仔细看真是一种享受,容徽平日里不爱笑,多半都是没有表情的,为了御下眼中威严更多,前世做太后时更是如此。现在人睡着,景宴才知道这人睡着了这么恬静,气势都收了起来,窝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满是以身相许的意味。
她睫毛很长,但不很弯,窗外的光洒下来落在长睫上,有些调皮,景宴伸出手点了点她的睫毛,又怕吵醒了她,轻轻的,谁知手还未放上去,身下人就呼吸变了。
她醒了。
景宴有些小心翼翼。
容徽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这样的孩子气,小脸让被子捂的有点红,一双眼水露露的看着她,还有点吵醒她的不好意思。
容徽从被中伸出手,与景宴的手握在一起,大拇指蹭了蹭,是我自己醒了的。
景宴那边不用容徽说话就懂她的意思,更不好意思了,却是向前抱住了容徽,容徽睡之前记得明明是她把景宴哄到怀中,醒来时怎么陡然变了。
“殿下可头疼难受?”
“不疼”小姑娘脸颊微红,这时她不是朝中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气势威严的前朝皇帝,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将心上人拢在怀里一个劲的傻乐。
“傻不傻。”容徽捏捏这人的嘴角,嘴角是自己都未发现的宠溺与欣喜。
“今日要回宫看望父皇和母后,还有我母妃。”景宴手上摸着容徽的耳朵,黏黏的说着。
“嗯。殿下可是要起了?”
身边人显然是不愿意的,又上前拱了拱,抱紧了容徽,容徽心中一乐,还是孩子气。她也不催促,景宴自己有把握,不会误了时辰。这人的头埋在容徽的肩颈,毛茸茸的头发不乖的磨蹭着容徽的皮肤,容徽有点痒有点想笑,但她都忍下了,只用手拍了怕她的殿下。
不一会,这人乖乖的从她怀里出来,一个吻印在她下巴,容徽一愣,然后是纵容,景宴新婚对新娘有此举动实属应当。
“殿下睡得可好?”她从前会失眠多梦。
“嗯。”声音还是嫩嫩的,像容徽在府中种的月见草刚生出的芽。
“你呢,有没有噩梦?”
没有,都是美梦。
“没有,殿下昨日饮酒太多了,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了好吗?”
景宴往上蹭了蹭,与容徽平视,她答应了她,从今往后她们就是夫妻,她的身体她会心疼。
外间铃兰端了洗漱物件等了一会了,她知道如今殿下成婚了,不好再冒失,王妃也是懂礼守节之人,不会耽误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景宴拉开帷幔,从床头的匣内拿出一张丝帕上面有点点血迹,揉皱后倒是与元帕相似。容徽看着莫名红了脸还有些尴尬,自己待这人如孩子,但是名义上她二人却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