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欺这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宋既白也没闲着,此兄的熟识遍地,领着沈欺逛一家聊一家,聊得各家风雅会的神仙口干舌燥,他仍兴致高昂,俨然还能再唠三百回合。
正待奔赴下家,半路杀出一妍丽仙子,洪亮嗓门喝道:“宋既白!”
附近神仙纷纷侧目,沈欺提醒宋既白:“有人在叫你。”
“不好。”
宋既白登时一滞,低声嘀咕:“来不及解释了,沈欺,你快先帮我躲躲。”迅速闪到沈欺背后,试图就此掩护避人耳目,再行遁走。
“宋既白,你给我站住!”
仙子先发制人,足下如风驰电掣,眨眼间截住宋既白的去路,气势汹汹:“好啊,给你的云澜令发了那么多条消息看不到,事到如今还想跑啊?!”
宋既白无法,借有沈欺挡在中间,只探出一颗苦兮兮的脑袋:“宛颐仙子,我错了,给你赔个不是,你先消消气。”
宛颐怒气不减:“休要再来这套!说吧,仙道课的辨文功课为何还没交?是不是要等花师尊和仙女师尊一起找你了才能交啊!”
……该位仙子的架势,说是寻仇也不为过,不曾想是来催功课的。
沈欺瞟到仙子的云澜令花纹,对方也是至等弟子,较宋既白略低一级。他默默朝宋既白递去同情一瞥:也不知宋既白拖欠了多久功课,竟引得同窗上门讨债。
宋既白唯恐再惹恼宛颐:“下堂课前一定准点上交,我发誓!”出言讨好道,“都怪我不小心忘了时间,宛颐你看,这等小事就不用惊动咱们花师尊和仙女师尊了吧。”
“下不为例。”宛颐总算面色稍缓,“否则……”柳眉倒竖,“你我论术场上见!”
宋既白借坡下驴:“是是是,都听宛颐仙子的。”
宛颐没理会他的刻意奉承,直视沈欺:“这位府友瞧来面生,是新来的师弟吧。”复对宋既白施以强烈谴责:“宋既白你还在那儿杵着干嘛?还不赶紧从人师弟身后出来?”
鉴于宛颐仙子性情霸气不让须眉,实为此届至等弟子中的扛把子,宋既白不敢不从,且识相地闭了嘴。
沈欺苦苦忍耐着笑意:“沈欺见过师姐。”
他注意宛颐手上某物已有许久,委实心痒难耐,遂向她求证:“师姐手里拿的难不成是话本集?”
“正如师弟所说。”
宛颐:“我名宛颐,是话本赏析风雅会的会长。”
“话本赏析?”
沈欺瞳孔中乍放明亮的两束光彩:“想必师姐定然看过许多的话本了?”
谈及话本,宛颐转眼是红光满面:“何止许多,五行六界历朝历代的精妙话本我们都有实时收录,只需加入本会,万千话本任君阅览!”
沈欺两眼发亮:如此之众的话本收藏在前,试问还有哪个话本爱好者能坐得住!
是的,人生在世,难免要撞见一两个喜好。
而沈欺他,就有个没说起过的、沉寂多年的喜好。
——正如话本赏析风雅会之名。
乍遇同好,沈欺迫切地和宛颐探讨:“师姐收录的可有《西越奇闻》?多年前我曾看过前五十卷,后五十卷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完本,实在记挂已久,故问师姐讨教。”
《西越奇闻》是本构思精妙诡谲的奇书,分前后半部,沈欺彼时只看完前一半就遇上了变故,往后多年寻找下半部无果,只好把前五十卷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偏偏第五十卷末尾停在关键时刻,令他每每忆起都似心中空空荡荡,只想有生之年能一睹结局。
因年代久远,沈欺本不抱十成的希望,怎料宛颐之神色忽然变化再三,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又给我遇到了活的看客。”
……遇到了活的看客?
莫非对方就是?!
谜底呼之欲出,沈欺先一惊,后是一喜,激动难以言喻:“宛颐师姐是著书人?!”
“沈师弟正解。”
宛颐道:“我还存着《西越奇闻》全篇手稿,冲你这般抬爱,说什么都要去给你翻出来!”
“谢师姐。”
沈欺的心愿一朝得偿,精神抖擞:“还请师姐允我加入话本赏析风雅会。”
“这个自不必说,”宛颐当即拍板,“以后你就是我们风雅会的神仙,再有寻不到的话本只管问我们好了!”
宛颐呼啸而来,复乘兴而归。
宋既白终于可以张嘴说话,默默盯着沈欺,开口时罕见地深沉:“……想不到你是这种爱好的人。”
沈欺谦虚道:“还好,还好。”
可他眸光熠熠,分明止也止不住的雀跃。
宋既白:“……”
“我说,沈欺啊,你是不是忘了。”
一趟掖云庭之行,收获过于丰富,沈欺喜悦之情久久不能平复:“嗯?”
宋既白幽幽道:“咱们该去上课了。”
沈欺:“!!!”